蔡昆深呼一口气，硬着头皮，上不了也要上！
“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官家是千古圣人，英明神武，臣蔡昆却自以为仗着几分小聪明，就能有一番作为，可就在刚才，臣看见郡王殿下为了给官家分忧而殚精竭虑，臣良心实在难安，深思熟虑许久，终于决定向声名仁德的官家坦白！臣相信，官家定然不会怪罪臣的，因为臣只是犯了所有有梦想的人的错……”
所有有梦想的人的错……
赵顼差点就信了，龙目瞪着蔡昆，但很快，就又释然了。
如果蔡昆真的有能够为大宋研制出可用炸弹，这又算得上什么罪？
但这种态度自然不能让蔡昆知道，否则这小子还以为他这个皇帝连欺君之罪都能轻易容忍！
又想到刚才赵佣跟他说的话，赵顼目光复杂的落在蔡昆身上。
钢？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怎么都没听过？
能比铁还要坚固吗？
这东西，当真有用？
赵顼不知道，但是赵佣能用这件事，来跟他坦白炸弹一事，可以看得出来‘钢’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有多大。
赵顼面露沉思。
对儿子的眼光，赵顼不说全然相信，但多少还是信一点的。
再看蔡昆，此时依旧跪在地上，面色坚定，波澜不惊，似乎胸有成竹……
蔡昆不敢动，他怕死，连脸都僵了。
为什么还不叫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赵顼坐在龙椅上，目光如炬：“好，蔡少卿能有如此忠心，朕心甚慰！”
蔡昆刷的一下松了一口气，脑门上出了细密的冷汗。
好险！
差点就要喘不过气了！
“官家圣明！”蔡昆四肢伏地，跪拜在地。
赵顼眼神微微一闪：“但朕……要亲自检验你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嘎……官家，您，准备怎么检验？”蔡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
赵佣在外面等得两条腿发麻：“人怎么还不出来？”
父皇不会直接把他给剁了吧？
章惇和沈括也没走，两个人目光齐齐落在远处的门口。
忽然，赵顼脚下生风的疾步走出，一看沈括没走，连声道：“正好你没走，都陪朕一道去吧。”
几个人一脸懵逼。
去哪？
蔡昆跟在赵顼屁股后面，却是一脸喜极而泣的模样，要不是因为有偶像包袱在，这会他都想哭。
果然，摸老虎屁股这种事情不好做，就算没被弄死，也要被吓个魂飞魄散。
几个人不明所以的跟着一块走，赵佣走在蔡昆身边，咬着牙轻声道：“父皇这是要干什么去？”
后面章惇和沈括顿时竖起耳朵听。
“去炸人。”
“……”
“……”
“……”
枢密院后面有一处秘密之地，鲜少有人能进去，能进去的，除了特许之人之外，便只有位高权重的勋贵。
沈括身为枢密院使，更加清楚这里面还有什么。
陛下在枢密院设置的密室，就在这里！
沈括眼睛瞳孔猛地放大后，在赵顼慢下脚步的同时恢复正常，接着忙疾步上前：“官家。”
“清场。”
沈括不敢多说，忙让侍卫将密室周围所有人都赶走，只留下看守的护卫。
所谓密室，其实就是一间硕大的，带操场的内院改造而成，但是因为在枢密院深处，闲杂人等根本不可能靠近，再加上守卫森严，所以被当做秘密实验基地来用。
马参听到赵顼亲自前来的消息，当时就吓了一跳，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官家从来没亲自来这里过，这回难道是……要来亲自弄死他？
马参摸了摸脖子，喉咙里难受的厉害。
边上的副手柴君荣倒是很淡定，看马参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有几分鄙夷。
这段时间一直在这里研制炸弹，但是连个毛都没研究出来。
就这，马参居然能凭借一车炸弹把永乐城之战扭转乾坤。
吹的吧？
他甚至怀疑，马参是不是在路上用了祖宗十八代积攒下来的运气，在路边捡了一车炸弹。
“马校尉，官家来了，您也不去？”眼神讥诮，透着一丝丝鄙夷。
马参却没察觉，回过神来道：“去！当然要去！走吧！”
两人疾步而出，没一会就看见外面站着好多人。
马参一眼看见赵顼身后不远处的蔡昆，哐当一下踩了个空，要不是天生练武反应机敏，这会已经摔个狗吃屎了。
“臣马参，见过官家！”
赵顼现在心情很复杂。
自己拿个稻草当宝，还当了这么久。
这面子，还要不要了？
但赵顼终究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皇帝，他脸色缓和了些许，道：“马校尉辛苦了，炸弹研制的如何了？可有进展？”
马参扫了眼蔡昆，心里拔凉拔凉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重复从前已经重复过n次的话：“臣惭愧，尚未有较大的进展。”
赵顼也习惯了，点点头，转身看向后面四个人，道：“跟朕一道进去吧。”
众人紧随其后，进了密室之内。
密室的后面，便是一块极为宽阔之地。
但是此时地上有好几个乌黑乌黑的坑，放眼望去，蔡昆都怕有只地鼠会冒头出来，还自己手里拿着个锤子嗷嗷叫……
“这些，都是当初实验炸弹所造成的痕迹。”赵顼淡定的很，丝毫不觉得这几个地鼠洞有什么羞耻的。
倒是沈括和马参，深深的低下头去。
好……丢脸。
蔡昆也呆滞了一下，然后嘴角一抽。
这尼玛用手刨也不至于只有一个脚脖子深的坑。
拉屎都嫌沾屁股。
又悄咪咪看了眼马参。
他料到了马参是个辣鸡，却没料到，枢密院这帮人，全是辣鸡。
衣服都脱了，就剩个内衣，这帮人居然还得逞不了！
比个太监还辣鸡！
赵顼转向蔡昆，语气变得严肃认真：“蔡少卿，你以为如何？”
蔡昆很坦诚的道：“官家，臣以为，这些老鼠坑，勉强还算可以，毕竟……也是炸了不是？”
“……”赵顼脸上肌肉抽搐，接着花很大力气忍下怒火，对沈括吩咐道，“有劳沈院带蔡少卿去密室，朕想要看看，蔡少卿所制作出来的炸弹，究竟威力几何。”
话音落下，沈括和赵佣齐齐心头一震，章惇则像是傻了一般呆呆的看着赵顼，目光迟缓又艰难的，才转到蔡昆身上。
蔡昆……做炸弹？
连枢密院这么多能人都研制不出来的炸弹，居然让蔡昆去？
官家莫不是脑子被驴给……亲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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