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佣蔡昆和沈括坐着吃点心。
两笼正宗的猪肉小笼包，丝毫没有猪的膻味，圆滚华润，上头的褶子数都是定好的，还有特色的豆腐包，里头加了椒粉，皮擀的又薄又轻，出笼之后晶莹剔透还带着些许汤汁。
一碗紫菜蛋花汤平平无奇，但是没吃过紫菜的宋人是没见识的，沈括一口喝下去之后，双眼就冒着精光，手里的芙蓉糕饼也不要了，一连舀了好几勺汤。
赵佣对吃食都不是太计较的，只有蔡家的这些吃的，每回他都恨不得把舌头给吞下去。
“你家做的炒菜，听说也比外头的要好？”
王妈妈最近下了血本，为了跟对面的怡翠楼干到底，花大价钱培养噱头，除了在李师师身上加大投资之外，就是时下刚兴起没多久的炒菜，据说请了两个大厨，日日研究，光是给是工钱，就够买下一座汴京城的宅子了。
对于从小到大吃过无数地沟油出品炒菜的蔡昆，吃几个炒菜也能成资本的话，那他的资本，能堪比马爸爸。
“那是自然，西红柿炒鸡蛋，醋溜土豆丝，双椒牛肉，清炒菜心……你们都吃过没？说起来，我想吃桂花糯米藕了。”蔡昆开始想念穿着黄色和蓝色小马甲的同志们。
虽然汴京城的外卖服务也是有的，但是速度上来说，小马甲肯定是一骑绝尘的。
沈括听得直吞口水：“这些菜你都会做？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才对，这可都是我蔡家的独门绝技！要是出去开个饭馆，整个汴京城的酒楼都得倒闭了！”
沈括嘿嘿一笑：“你就想着赚钱，不过土豆你家还是有的吧，弄个醋溜土豆丝过来尝尝？”
蔡昆伸出手：“没问题，看在咱们交情好的份上，一盘土豆丝，五钱！”
“……”
“老沈，现在除了在我蔡家，就只有皇宫有土豆可以吃，一盘收你五钱，已经是友情价了！”
“那咱们的友情也没多值钱。”沈括郁郁的吞进去一个小笼包，顿时味蕾又炸开了，喜滋滋的把土豆的事情抛到脑后，又开始吃了。
赵清河是在天黑的时候醒的，一醒过来，一直守在门外的许开第一时间赶过去报信。
贺同章等人不敢进去，只敢站在门口。
不过有太医十分机灵，知道赵清河醒了，马上就往皇宫里去报信。
赵清河醒过来之前，就已经被安排到收拾好的厢房里去了。
蔡昆换了干净衣服，这才和赵佣一道走进去，沈括自告奋勇在门口，美名其曰闲杂人等不是谁都有自知之明的，所以需要他出来主持正义。
贺同章出奇的没有生气，一脸受气包的样子安安静静站在门口。
身后太医局一帮太医倒是一愣一愣的，心里盘算着贺院判不会是认命了，真打算认蔡昆为师父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按照辈分来算，整个太医局都要落蔡昆一个辈分！
而且最重要的是，之前官家下令建造的民医署，马上就要完工了！
那可是蔡昆的底盘！
这样一来，太医局不是又要矮人一头！
一瞬间，门口愁云惨雾，一个个太医都如丧考妣，看的沈括一脑门问号。
“六哥……”
赵清河还很虚弱，肚子里空空如也，“我死了吗？”
“你没死！”赵佣面对劫后余生的妹子，心里更多了几分怜惜，“你的病已经好了，只要再好好养上……养多久功夫？”
一般来说十天半个月绝对够够了的。
“一两个月吧，公主殿下身体虚弱，我要时时照看，不能出现纰漏，所以为了保证不出差错，最少也要一两个月。”蔡昆一脸严肃的掰着手指头。
赵佣点点头，见赵清河明媚的眸子逐渐亮起光亮来，语气轻松的道：“听见没，一两个月之后，你就彻底好了！老蔡，你确定以后不会再复发了？”
“绝对不会，以我的手艺，一次就可以永绝后患！殿下，不是我吹，只要有一口气，我都能救活！”
赵佣：“……”
他似乎隐隐感觉到，蔡昆要开始装逼了……
但赵清河却是一脸崇拜的模样：“蔡少卿，谢谢你救了我，我原本还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公主说的哪里话，我作为臣子，这是应该的……”蔡昆语气轻缓，认真又端庄，就像一个翩翩佳公子，且是十分有出息的那种。
赵佣差点没认出来这竟然是蔡昆！
门外的太医们，已经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了。
要不是沈括跟尊神一样挡在门口，他们早就冲进去了。
公主殿下真的活了！
原本在他们手里，就已经要被宣判死亡的人，竟然在几个时辰内，又重新活了！
按照蔡昆的说法，只要醒过来了，好好养着，就不会再有复发的可能。
肠痈，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治好了！
贺同章激动的攥紧拳头，目光变得格外真挚：“沈院，还请沈院通融一下，劳烦问下蔡少卿，下官……想进去看看公主。”
沈括看他态度还算老实，想了想，也不好闹得太难看，便点点头算是同意帮他问问。
贺同章要进来，蔡昆思索了片刻，叫耿敬带他去洗澡，洗完澡，才允许他进来。
贺同章喜上眉梢，丝毫不觉得蔡昆是在羞辱自己，忙不迭的跟着耿敬去洗澡，顺便连头发都给洗了。
好不容易进了房间，就见赵清河一双杏仁大眼笑得弯弯的，看见他进来：“贺院判，多谢你辛苦为我看病这些日子。”
贺同章腾的一下，脸就红了，拱手道：“请公主让臣下把把脉，也好回复官家。”
赵清河下意识看向蔡昆。
蔡昆下巴抬得老高，笑呵呵的：“贺院判，啊不，以后就是我徒弟了，你说是不是？”
贺同章：“……”
“徒弟嘛，就是要跟在师父屁股后面学习的，一举一动，都要学好，这样才能不给师门丢脸，嗯……没想到我徒弟还没正式跪下磕头叫师父，就已经深谙此道，也好，那你上前来给公主把脉吧。”
贺同章忙不迭的疾步走上前。
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公主是否康复，还有麻沸散，至于其他的，他都可以忍！
“这……这竟然是真的！”贺同章激动的忽然哭了，跪在地上，颤巍巍的收回手。
根据刚才的脉象，和赵清河各种病相来看，她除了虚弱一点，完全跟常人无异！
贺同章瞬间想到王铁牛身上那道犹如蜈蚣一般的疤痕。
盯着赵清河的腹部，目光灼热。
但是……没那个狗胆敢去看。
“蔡少卿！啊不，师父，从今天开始，您就是我师父！”贺同章忽然转了个方向，跪在蔡昆脚下，丝毫没有被强迫的迹象，甚至满眼都是崇拜，心甘情愿的磕了一个响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自幼学习医术，虽知医道永无止境，却仍逃不开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愚昧啊！今日见此奇迹，才真正豁然开朗！师父，从今往后，我贺同章愿意拜入师门，潜心钻研医术！”
赵佣和赵清河都愣住了。
蔡昆这个赌，赌的可不仅仅是输赢，而是贺同章和太医局所有人的脸面。
现在贺同章二话不说自己跪下就要拜师，这……
赵佣甚至还以为，出了这个门，还要再费一番功夫，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轻松。
外头那些太医局的人若是知道，恐怕眼珠子都要掉地上。
“嗯，不错不错！” 蔡昆得意的想大笑，“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门下……二师兄了！”
“二……二师兄？”
“不错，刘二头，就是你大师兄！因为以后肯定还会三师弟什么的，所以你现在就叫二师兄吧。”
贺同章一听蔡昆还有收徒的意愿，甚至都顾不上刘二头一介草民也排在自己前面，顿时一阵阵危机感。
想想刘二头，平平无奇，现在却已经能主持如此厉害的手术。
那之后还能被蔡昆看上的，定然是惊才绝艳之辈！
毕竟条件都上来了，那就不可能再去培养一个天资平平的人。
所以，以后的竞争，也是很大的……
就在这时，许开忽然在门外大声禀告：“郡王殿下，鹿场来消息，您得赶紧去看看！”
赵佣顿时心头一沉，转而看想蔡昆。
要不是因为赵清河生病，他早就找蔡昆说这件事了。
“清河，你好生歇着先，老蔡，你跟我去一趟鹿场才行。”
蔡昆一点都不想去。
没事找事不是他的风格！
“你去不去？”赵佣一把揪住他，很暴力，急的不行，“鹿场挖出来铁矿，而且品质不怎么样，按照规矩，那块地是要划归户部的，但是……”
那地是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怎么能就这么轻易送出去！
所以……
“你说什么？铁矿？！”蔡昆一瞬间脑子里就转过无数个弯。
现在的铁矿都在朝廷手里，寻常人想要拿到根本不可能，铁匠铺里的铁数量有些不说，还垃圾的很。
如果自己手里有铁，就能自己炼钢！
不锈钢！
“你丫的不早说？耿敬，给老子把小米牵来！！！！”
蔡昆拉着赵佣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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