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昆又从窗户里跳出去,说来也奇怪,外面竟然连个路过的小太监都没有。
正窃喜自己运气爆棚,冷不丁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说话。
“蔡少卿,这就要走了吗?”
蔡昆仿佛如遭雷劈,从头到脚,都僵住了。
乖乖,这尼玛是被抓现行了吗?
德妃正笑吟吟的看着他,光从面相上来说,德妃绝对是和善的。
但是蔡昆脚底板冒冷汗。
咋办?
跑?
好像来不及了?
说自己迷路?
好像……
德妃看起来也不像个傻子。
“蔡少卿怎么迷路到这里来了?还回得去吗?要不要我找人帮你带路?”
“嘎……”蔡昆忽然好喜欢这个气氛,马上顺坡下驴,“多谢德妃娘娘,臣今天进宫见官家,但对宫中道路不熟,这才走错地方,臣马上就走!”
“蔡少卿。”德妃开口叫住他,走了过来,身后跟随的宫女俱都停在原地。
“蔡少卿以后要是还是走错了,也无妨,我可以找人带你出去的。”
蔡昆眼珠子慢慢的移动过去,定格在德妃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
脸上笑得不太自然。
喉咙滚了滚,道:“臣记住了!”
“那快走吧。”
蔡昆如蒙大赦,忙拔腿溜走。
一口气没多喘,直接到宫门口,看见大街上人来人往,才猛地吐出一口气。
“好险。”
等回到蔡家,蔡昆想起德妃那个表情,还是觉得怪怪的。
但是……德妃竟然也不戳破,这说明什么?
难道是因为赵佣的关系?
又或者,她被自己这张帅气的脸庞迷惑了心神,想要以身相许……
“咳咳,这宫里还真不是好进的地方。”蔡昆赶紧自己疯了,马上切断荒唐的念头。
但他还答应了明天要给赵清河送书的,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男子汉大丈夫,行于天地之间,怎能出尔反尔!
具体情况……
明吧。
蔡昆缓了一下心情,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
沈括的麻药什么时候能制作出来,还不能确定,但是总不可能就这么一直等着。
情况紧急的话,只能让刘二头硬着头皮先上了。
但在这之前,必须找个人练手才行!
于是迈着坚定的步伐,去后院找刘二头。
刘二头眼下两团乌青,看起来像是在青楼连续奋斗了一个月。
但他那双浑浊的小眼睛,却发着光!
刘二头圈了三只兔子,每只兔子,都活蹦乱跳的,而且他手边,还放着一根根造型不同于寻常的绣花针。
这些针是刘二头经过无数次试验后,最终琢磨出来的,在缝合的时候,十分顺手。
“少爷!您怎么来了?”
蔡昆道:“带你去干件大事!”
哪家有肠痈病人,蔡昆早就让耿敬出去打听好了,所以出门没一会,就到了一处茅草屋外。
刘二头头皮发麻。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爷……这是……哪里啊?”
蔡昆面色淡然,忽然一巴掌拍在他肩头:“刘二头,少爷我对你,是万分的信任的。”
“所……所以呢……”刘二头哆哆嗦嗦的。
出门的时候他听到少爷吩咐福伯收拾‘手术室’,然后还把自己的手术工具全部拿去沸水消毒。
这一系列操作,刘二头不得不怀疑,蔡昆是想给他一个被人追杀的机会。
不会是……
“没错!今天咱们是来接病人的,你记住了,咱们蔡家手上第一个病人,最低要求就是,活着!”
刘二头眼前一黑。
说实话,他之前还是很期待自己能上手的,可来的这么突然,他……他承受不住啊。
而且,对病人来说,活着这个要求是不是太高了点?
刘二头擦了擦头上的细汗,喉咙发干,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茅草屋。
“你放心,少爷我相信你!你别忘了,到时候民医署建成,你可是首席大夫,到时候没点本事镇场子怎么行?”
对啊!
自己可是连官家都赞许过的。
而且这么多日子,他都勤勤恳恳在练习,那些兔子和鸡,不都气息奄奄的活到现在吗?
不管如何,总是有两把刷子啊!
刘二头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涌上一股勇气来。
“好!少爷,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就在这时,那户人家的女人出来了。
女人的丈夫是王家村的人,今年才二十出头,是码头上做活的,去年的时候忽然得了重病,一开始还没什么,后来越来越严重,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大夫看了好几茬,家里原本就不富裕,后来更是卖了田地,但到现在已经山穷水尽,前不久就没大夫愿意来了,都说让准备后事。
“蔡少爷,您是……您是来救我夫君的吗?”女人年纪不大,但因为忧思过度再加上要扛起丈夫的医药费,和整个家庭的支出,年纪轻轻,看起来却像四十多岁的女人,脸色发黄,头发枯槁,一双眼睛毫无神采,死气沉沉犹如枯井。
便是在见到蔡昆的时候,也只多了一丝丝的容光而已。
这是个死心了的女人。
所以她才愿意答应蔡昆,让她的丈夫去蔡府,让刘二头做手术。
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在看到蔡昆出现后都窃窃私语探头张望。
村里是没有秘密的,王铁牛家的事情早就传了个遍。
王铁牛这回去蔡家,肯定是有去无回!
虽然王铁牛的病谁都知道,就算不去蔡家,也是活不久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觉得王铁牛婆娘是个冷血心狠的女人。
自己丈夫没救了,为了点钱,就把他给卖了!
谁家要是摊上这种女人,那真是倒了血霉!
而实际上,蔡昆根本就没给王铁牛家钱,甚至在耿敬打听上门的时候,王铁牛比他婆娘还要抢先答应。
他活着痛苦,不但折磨自己,还连累自己婆娘和几个孩子。
他倒是宁愿自己死了,可他到底没勇气。
所以在知道这件事后,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甚至还花了好大力气说服自己媳妇。
毕竟在他看来,这病根本是不可能治好的。
蔡昆和刘二头跟着王铁牛媳妇进去,迎面便是一股难闻的气味,茅草的腐烂和吃剩的食物残渣,无不显示着这户人家的艰难和潦倒。
他们才刚一进去,那些看热闹的人就忍不住议论。
“这女人狠起来,真是比狼崽子还凶!!瞧瞧,这就带男人进进出出了,以后还了得?”
“王铁牛那傻蛋,我之前就说了,女人就要打要骂,否则没得惯得她不知天高地厚,现在好了,人都要死了,还要被这婆娘赚一笔死人钱,可真精明!”
“呵呵,人家这才是做大事的,瞧瞧这一年,装的多像。亏我之前还同情她,给了她俩馒头呢!”
“名声赚了,钱也拿,到时候再勾搭个老男人嫁了,人家以后可就享福了!嘿嘿,你们这帮老娘们,瞧着眼馋吧!”
“我呸!老娘就算男人死了,也不稀罕这脏钱,回头看我怎么教训这小娼妇,净给我们女人丢脸!”
几个女人顿时双眼冒火的骂骂咧咧,恶毒的话一句接一句蹦出来,盯着王铁牛家的茅草屋,恨不得凭空一把火给烧了。
屋内,蔡昆看到床上瘦骨嶙峋的男子惊得下巴差点掉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应该是最年轻最有活力的年纪,可现在……估计和九十岁老头勉强能打个平手吧。
“蔡……蔡少爷……”王铁牛气若游丝,好像下一秒风稍微大一点,就能嗝屁。
蔡昆心里没底了。
这么严重了,还有救吗?
女人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上前给夫君掖了掖被子。
但是那床被子,已经破得跟抹布差不多稀碎。
一旁还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年纪都小。
身上穿着的衣裳破破烂烂的打着补丁。
因为太瘦小,显得脑袋大眼睛也大,滑稽的很。
“王铁牛,你怕死吗?”
王铁牛红着眼睛,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人,道:“蔡少爷,我不怕。”
蔡昆问不下去了。
叫刘二头背起王铁牛,就带他上了马车。
“少爷,我能一起去吗!”王铁牛媳妇冲了出来,悲怆万分,“我不会打扰您的。”
“好,你上车来。”蔡昆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蔡家的马车扬长而去,消失在村口。
等到了蔡家,王铁牛马上被抬进手术室。
刘二头原本还有些害怕的,但脑海里一出现王铁牛和他媳妇的样子,忽然就不怕了。
“穿上它!”蔡昆拿过来一件全新的白色手术服,这是他找吴规全定做的。
做的时候,吴规全还一脸哀伤的问他是不是谁死了,换来蔡昆一顿暴揍。
刘二头听话的换上,正准备推门进去,发现蔡昆也来了。
“少爷,你……”
“你什么你?我要是不进去,你知道怎么治?”
刘二头一愣。
对啊,他只会缝合而已啊……
那,那肠痈怎么治的?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轰的一下塌了。
刘二头手脚发抖。
“你慌个屁,人体构造你不都看过了吗?”
“少爷,那能一样吗?”
“一样!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刘二头狂点头,随即又想到一个要命的问题。
“少爷,那他要是疼死怎么办?”
蔡昆瞥他一眼:“你怎么给兔子弄的,就怎么给他弄。”
刘二头愣了一下,眼睛逐渐坚定起来。
“少爷你等下,我去找块石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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