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身体健康的人身上弄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本就是胡闹，更何况是皇子！
高太后原本已经起了招揽之心，毕竟从蔡昆之前所作所为，怎么看都是个有点用的苗子，但是现在看来，却还是个胡作非为，胆大包天的纨绔！
莫说是皇子，正常人只要不是大夫，谁又敢胆大包天做这种事情！
“佣儿，你怎么如此糊涂！”向皇后柳眉倒竖，俨然气的不轻，又对太医道，“可否有危险？”
太医心里也打鼓，毕竟这种痘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也未曾见过。
想要治病，就要追根溯源，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能治好病症。
但现在外邪入体，且还是他不曾遇着过的，若说有十足的把握，便是欺君。
思来想去，太医只能说尽力试试，又仔仔细细把了脉，便领着人一道出去开方子去了。
许开跪在地上，隐隐察觉到赵佣埋怨的眼神，这使得他颇为无地自容，可在官家面前，他也不敢不说。
赵顼好久才回过神来，走上前看了赵佣的伤口，他倒是不像高太后她们那般情绪激动，只敛着眉道：“你怎么如此大胆？若是出了大事，你不要自己的小命了？”
赵佣忙解释道：“父皇，其实不止儿臣种痘了，许开也种了，而且在我们种之前，蔡昆，还有他家里人，甚至一个小女婢都已经种痘了，他们现在都好好的，只有儿臣发热，想来是儿臣体质特殊的缘故。”
赵佣想起来蔡昆鄙视自己身体太差。
难道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还比不上一个小女子不成？
这可不行，往后他得多锻炼锻炼才可！
“什么？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让这么多人冒险，若是出了人命，他担待的起吗！”高太后这回是真气到了，拐杖在地上狠狠一捶，动怒了。
向皇后连连安抚，命宫女送来安神的汤药，高太后这才捂着胸口神色缓和下来。
赵顼道：“许开！”
许开当即心领神会，飞速挽起袖子，露出自己的胳膊，上面还缠着纱布，隐隐有一丝丝的血迹。
“你没事？”
“回官家，小的无事，想来是小的皮糙肉厚，足以抵挡外邪入侵。”
赵佣在后面磨牙。
狗日的许开，拐着弯说他弱？
“那蔡昆也无事？”
见赵顼一而再的发问，高太后和向皇后回过味来。
“官家若不是以为那蔡昆真有什么神奇的手段？天花是何等可怕的瘟疫，他不过黄毛小儿，写些供人取乐的玩意也就罢了，难道还能懂得医术不成？”
向皇后原本对蔡昆的印象是极好的，不仅因为他会讲故事，也因为他献出了亩产千斤的土豆，但是光是这回拿皇子性命玩笑的事情，便足以抹杀他所有的好。
赵顼却不是这么觉得。
蔡昆此人，不可以常理踱之。
而且他连自己都敢先种痘，难道他就不怕死？
他敢，就说明有一定的把握。
“去，召蔡昆入宫见驾。”
此时天色已黑，蔡昆和马参王舜臣喝了满满十坛酒。
蔡昆趴在桌上，马参还在边上自言自语，时不时哈哈大笑一声。
眯着眼睛看出去，王舜臣这个大个子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嗝。”
打了个酒嗝，蔡昆顺手往地上一捞，正好抓到耿敬的小腿。
耿敬不会喝酒，但被喝醉的马参强行灌了不少，此时正躺在地上雷打不动的呼呼大睡。
“耿敬！起来！”
“马兄，你酒量好，你继续喝，我不行了，我要……”蔡昆摇摇晃晃站起来，结果被马参一把拉住。
“蔡兄弟！你急什么嘛！今天咱们哥俩高兴，来啊！再来几坛酒！老子有钱！”马参越喝越上头，龙精虎猛力气都大了不少。
砰！
门被人从外推开，原以为是来送酒的酒保，却不想居然是福伯。
福伯喘着急促的气，扶着腰哎哟哎哟直叫。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要遭这种罪。
“少……少爷！官家传召，让你赶紧进宫去呢！”
蔡昆和马参两个人摇摇晃晃的眯着眼睛。
马参费劲的打量着：“你……你说啥！你个糟老头子滚出去，老子要跟兄弟喝酒！”
福伯急的一拍大腿，进来拉着蔡昆就要往外走：“少爷，你怎么就喝成这样了！耿敬，老夫回去再跟你算账！少爷，你快跟我走，官家传召你，快醒醒！”
被福伯拉着出了酒楼，迎面打过来一阵风，蔡昆浑身一个激灵，脑子终于清醒多了。
官家传召？！
“福伯，你没骗我吧？大晚上的找我干嘛？”
福伯急的直跺脚：“我也不知道啊，人已经在咱们家门口了，少爷，您赶紧跟我回去，咱们喝点醒酒汤再换身衣裳，要是这模样进宫，可是要出事的。”
蔡昆猛地一拍脑袋。
幸亏酒精度数不是特别高，否则那么多灌下去，非得横着去见阎王不可。
楼上忽然传来马参的声音，蔡昆一扭头，发现这厮半个身子都趴在窗户外，还摇摇晃晃的甩着胳膊喊他名字。
“卧槽，别特么掉下来！”
福伯却是拉着他玩命的往家里去。
“哎哎哎，马！我的马！”
等蔡昆回去，心儿早就准备好解酒汤，又赶紧伺候他换了衣裳，蔡昆都还没看看自己脸洗干净没，就被推着出门去了。
还有一肚子的酒，走的急了就哐当哐当的，才刚宫门，蔡昆就感受到自己膀胱马上要爆炸了。
脑子也嗡嗡作响，时不时的，还眼花。
真是运气不佳，偏偏在他喝了这么多酒的时候要进宫。
蔡昆虽然觉得自己脑子还算清楚，但是反应却是迟钝，待会要是出什么事，指不定要把小命搭进去。
小心翼翼跟着到地方，那小太监娘里娘气的看了他一眼，就让他在外面等着。
不消片刻，便传来让他觐见的消息。
蔡昆啪的甩了自己一个巴掌，要清醒。
然后挺了挺身板，但抬脚的时候动作慢了，还没过门槛人就先往前，当即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硬生生磕掉了一颗牙。
嗷呜一声，蔡昆眼泪憋出来了，再用手一摸，他……他的牙？
守在门外的禁军都傻眼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听到动静的赵顼等人刚好出来，却正好看到蔡昆衣衫不整，一脸呆滞的看着手里的一颗牙，任由边上两个禁军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眼睛都看直了。
这是闹得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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