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昆跟着一路往军营里去，人还没到，远远就看见军营门口站着一票人。
有一个人他认识，就是王舜臣，但是此时此刻王舜臣脸上满是担忧和惶恐。
最显眼的就是一个穿着铠甲的人，头上还带着盔甲，看见蔡昆过来，竟然亲自迎了上去。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蔡公子可是贵客，竟然敢如此对待，你们找死吗！”
马参也是刚听到消息，从前他只知道附近有个蔡家在汴京有人，却是不知道蔡家在汴京关系究竟有多深。
现在他知道了，蔡京蔡卞两兄弟，竟然就是东宅村蔡家的人！
眼前这个蔡昆，更是蔡卞的独子！
他区区一个厢军指挥使，在地方上官职不小，但是跟京官相比却是不值一提。
更何况，朝廷历来重文轻武，便是狄青那样的大将军面对文臣的攻讦，也只能万般忍让，这事儿要是捅到京城里，少不得又是流放千里。
“都还愣着干什么，拖下去军法处置！”
来抓人的几个士兵都傻眼了，哭天抢地的被人拖走，没一会就响起棍棒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处置完几个兵蛋子还不算，马参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王舜臣：“王军头好大的威风……”
话还没说完，蔡昆开口道：“这位将军误会了，王军头什么都没做。”
对上蔡昆，马参立刻换上一脸笑容：“蔡公子说的哪里话，卑职手下的人不懂事，竟然敢去蔡府找晦气，蔡公子放心，今天卑职一定会好好管教他们！”
蔡昆撇撇嘴，看来三叔装逼装的很成功。
这帮人前脚来蔡家的时候还威风的很，现在就给他当孙子了。
倒是出乎意料的给自己省功夫了。
“卑职有错，甘愿受罚！”
王舜臣一咬牙跪下来，他知道马参的性子，要是不顺着他来，往后的苦头会更多。
马参眯了眯眼，打算一条路走到底，冷声道：“知道就好，要是因为你们这些混账害的蔡公子以为是老子指使你们去抓人的，老子就剥了你们的皮！滚下去，领二十军杖！”
蔡昆乐了，又被马参请到营帐里坐着，一股难闻的臭气熏得他差点没当场吐出来，不过营帐内站着一个极其显眼的人，蔡昆一下子就看见他。
“这不是柳掌柜吗？你怎么也在这里啊？”蔡昆明知故问。
柳掌柜急促的呼吸着，他显然很害怕。
他只当蔡昆就是因为他的指证所以才被带到这里来的，所以看见蔡昆，激动的热泪盈眶。
“就是他，诸位将军，他就是蔡昆，肯定是他动的手脚！小人卖酒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错，那些酒里的毒，肯定是他下的！”
蔡昆还没说话，马参蒲扇大的巴掌啪的一声打在桌上：“放屁！老子一看就知道是你干的好事，还想嫁祸给蔡公子，老子看起来很好骗吗！
来人，姓柳的敢在酒里下毒，给老子捆起来，去拆了他铺子，再交给当地县令处置！”
柳掌柜还愣着原地，就被几个士兵直接架着拖了出去。
蔡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柳家敢阴他，想让他当冤大头，就要做好被自己反击的准备。
解决完这件事，马参就想跟蔡昆套近乎。
蔡昆却道：“那几个兄弟之所以中毒，也是因为我带他们去柳家买酒的缘故，姓柳的心狠手辣，肯定不会交出解药的，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所以不会不管的。”
“不知道马都指挥将那几位中毒的兄弟，安排在何处？”
“就在营中……蔡公子难道还懂岐黄之术？”马参有些不敢相信。
“略知一二。”蔡昆笑呵呵的。
自己参的核桃粉他能不知道？
马参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信了他。
没一会，几个流着鼻血的士兵就被带了上来。
草草看了几眼后，蔡昆摸着下巴道：“这是体虚内干之症啊。”
“肯定是因为最近天气太热，又吃了什么相克的食物，所以才会如此，你们喝的酒还有剩下的吗？”
其中一个点点头说有，马参马上让人将酒拿上来。
蔡昆装模作样看了看，随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不错了，这酒里不小心混入了核桃粉，想必你们肯定是喝的太多了，所以才会中毒。”
白酒加核桃，轻者血热燥咳，重者出鼻血。
这几个士兵年纪都不小了，自然承受力差些，喝了这么多酒，也就自然而然受不了了。
其他将官们都将信将疑的，直到军医检测出来里面真的有核桃的成分，才惊觉蔡昆还真有两下子。
“那要如何解毒呢？”
蔡昆直接给了一道后世的万能公式。
“多喝热水！”
马参一脸懵逼，不过还是吩咐手下去做了。
果然，几大碗热水喝下去，那群人‘中毒’的症状竟然神奇缓解了！
当然，以他们的症状，就算没有大量喝热水，时间过了也就好了。
不过眼下，蔡昆这种对症下药的手段，着实让马参震惊了一把。
“没想到，蔡公子竟还是杏林高手！”
“不敢当，比起马都指挥使在这十村八寨的威望，蔡某那才是真的佩服呐。”
马参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马屁弄得反应不过来。
等反应过来，蔡昆已经拉着他走到营帐外面，摇着头十分可惜的叹着气。
“想想人家做都指挥使的，那可是威风八面，委屈马兄了，竟然在小小紫金山委屈多年，手下还有这么多老弱残兵，这要猴年马月才能熬出头啊！”
虽然话题转的很快，但是马参的确被说中了心事。
北宋有很多厢军，而厢军地位远不如禁军。
在厢军中，七成的兵是役兵，只有剩下的三成或者更少才是上战场的兵。
而他所在的厢军，没有番号不说，更是九成都是役兵，他想要靠着军功往上爬，简直比登天还难！
“蔡公子说的极是，紫金山居内陆之中，远离海域，又远离边疆，无海盗也无外贼，想要建功出头，的确不容易。”
说着就看向蔡昆，如果能接着蔡家的东风在官家面前露脸，他说不定还有机会！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要是哪一天忽然要上战场了，而马兄手下这支队伍又立了大功呢？”
马参不可思议的眨眨眼。
怎么感觉这小子话里有话？
蔡昆见他上了心，趁热打铁：“所以我们要时刻准备着，马兄你说对不对？”
“蔡公子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马参脑子里一秒钟闪过无数种猜测，难道是辽国要撕毁盟约，还是西夏要卷土重来？能杀到福建路来吗？
说不定还真有这个可能！
要知道蔡家那两位当官的，可都是服侍在官家身边的人，这小子难道听到了什么消息不成？
蔡昆一把搭住马参的肩膀上，低声说道：“马兄可知道，就在去年冬天，庆州那边发生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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