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长胜许是有所察觉，却明显比钱玉娇淡定得多：“你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吧？”
“有理有据的推导就不是胡思乱想，”于楠说：
“我用手机查过，钱玉娇新买的那套化妆品叫海蓝之谜，面霜4000多一瓶，精华液2000多一瓶，还有其他的瓶瓶罐罐我不认识，既然是成套的价格也不会便宜吧？”
“你阿姨买个护肤品也值得你来挑拨？”于长胜不耐烦的说：“你这个心眼真是随你妈了！”
“原来你是这么想我们母女俩的。”于楠无奈的笑了笑，接着说：
“她手上最近多了个手镯你发现了吗？我同桌妈妈开家长会时戴过一个同款的。你不知道吧，我同桌她爸爸是上市公司老总，她家的消费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你能别把心思用在这些歪地方?”于长胜不耐烦的说：“你应该庆幸不在我跟前，不然有你好看。”
“于院长，请您耐心听我说完，”于楠打断于长胜，继续道：
“重点是您有没有核算过，你的工资和信用卡能负担得起她现在的开销吗？既然负担不了，那她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聪明人之间对话从来都不费力气。于楠只说了个开头，于长胜俨然明白她在合计什么。
尽管父女俩多年都没好好说过几句话。
“于楠，你敢！”于长胜急了眼，高声喊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无非就是打个电话，把我的怀疑跟经侦的警察叔叔说说而已。如果查不到什么，就当是未成年小孩打报警电话玩喽，”
于楠笑道：“万一查证属实，受贿的不是我，蹲监狱的也不是我，说不定我还能得个大义灭亲道德楷模的锦旗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于长胜冷静异常，问道：“总不会是无聊得就想挑拨离间吧？”
“我说了啊。让你不要报警也不要找我，撕破了脸你比我要难看。”于楠压低了声音用对方听得清楚的悄悄话说：
“我非常好奇钱玉娇替你收的贿赂能判几年，警察去你们小区调监控应该不难吧？”
于长胜语气萎了下来，低声让步道：
“于楠你别乱来！我可以答应你，你怎么能保证不乱说？”
“我妈说我的聪明劲儿随您了，”于楠挑眉道：“您猜我想要什么保证？”
“你妈。”于长胜很快回答。
“对，今天早晨我提醒过你，不能忘了我妈。”于楠说：“以后我妈的忌日、生日、清明、过年你都去祭扫一下，我就闭紧我的嘴巴。”
“别糊弄，我有的是办法监督你。”于楠声音轻的像一团棉花一般轻轻柔柔的说道：
“如果我发现墓地那里没有你来祭奠的痕迹，你猜猜以咱俩的交情我会不会大义灭亲。”
于长胜的喉咙被一团棉花噎住了。
“于楠，你平时那么听话，怎么忽然就跟个吃人的魔鬼似的，说话做事都这么狠？”于长胜满心疑惑。
在他眼里，于楠应该是个俯仰都要看他鼻息的孩子，怎么忽然就牵着他的鼻子走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从我妈去世不到半年，你就把怀孕的钱玉娇带回家那天起吧。”于楠抿了抿嘴。
“你是不是心理有疾病了？”于长胜叹了口气说：“我和你阿姨辛苦养你这么大，为什么在你眼里就只有仇恨？”
“呵呵。”于楠无奈的笑了笑，打断他的话道：
“您能这么想说明咱们父女俩的缘分真是尽了，看在您答应给我妈扫墓的情份上提醒你一句，时不时想想死去的南欣是怎么为人处世的，没坏处。也多为于磊想想，缺失父爱的孩子很可怜的，我深有体会。”
于长胜也沉默了。
他万万没想到钱玉娇说过的话居然是对的，于楠是个养不熟的毒崽子，表面温顺伏低，逮着机会就会露出一嘴獠牙。
于长胜不再说话，于楠也失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
原来心里已经说了再见，就连多一句敷衍的话都不想说，于楠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咱们父女达成一致了，你要信守承诺，也要管好你的娇娇让她信守承诺。在我这里你们夫妻是一体的，她找我事，后果也是你承担。”
于楠沉吟了一会儿，对着话筒说：“永别了爸爸。”
挂断电话，于楠笑着摇了摇头。
他果然只担心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问一句于楠离开家会不会有危险。
也好，无爱一身轻。
站台开始了登机广播，于楠将手机卡抽出来扔进了垃圾桶，紧了紧肩上的双肩包随着蠕动的人群往前蠕动。
再见清远。她将头靠在舷窗上，俯视着这座让人心力交瘁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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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承冰第二天早晨醒过来时已经是将近9点钟，揉了揉眼睛，发现于楠的定位信息居然出现在机场。
他跑去卫生间捧了一把水泼到脸上，脸还没感觉到凉意，水先滋到了手臂上的咬痕。
“嘶~”他长出一口气，迅速从睡眠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这个小丫头昨晚明明将近11点才被他远远护送回家，现在不应该跟他一样刚醒过来吗？
怎么会去机场？去接人？去送人？
抑或是...送她自己？
“于楠！！你又骗我！”
季承冰很快反应过来，穿着睡衣睡裤趿拉着拖鞋往楼下跑，迎面跟打理花房的老蒋撞个满怀。
“小冰你去哪里呀？”老蒋一个踉跄后扶着手里的铁锹站定，冲他喊道：“穿着睡衣往外跑像什么话嘛？”
季承冰低头看了一眼确实不像话，抬脚蹬掉了拖鞋换了双与睡衣同色调的板鞋，继续往停车场狂奔。
拥有季承冰这样精致面孔和模特身材的人，即使披着碎麻袋片儿也让人觉得这可能是国外又流行了什么新风格。
同色系的大牌睡衣和板鞋搭配起来格外和谐，让人觉得这家伙不是刚睡醒而是刚从秀场下来，走的是一场慵懒风的时装大秀。
季承冰将手机摔在副驾驶上，屁股着火一般踩着油门冲向机场。
一路超速，季承冰将车子扔在临时下客区，抱着手机跟着定位信息到达了一号航站楼。
他打于楠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几分钟后再打，还是在通话中。
无奈，他只能沿着信号源的定位信息去寻找。
倏地，手机信号消失了。拨打电话，于楠关机了。
季承冰举着手机走到安检口，信号消失的位置距离瞬间缩短为1.1km，于楠已经过了安检。
他挤到VIP服务通道问道：“请问今天上午有去华港的航班吗？”
“有的先生，上午10：00 有一班华港航空的航班。”服务人员查了一下回答道。
“麻烦给我来一张，马上。”季承冰用手机扣着柜台说道。
“请出示您的身份证，先生。”服务人员礼貌又客气的问。
未等季承冰反应过来自己是两手空空，对方又抛出礼貌的微笑说：
“对不起先生，10：00的航班刚刚关闭登机口，飞机将于20分钟后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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