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公安局,于楠没有急着拦车回去,在路口买了一串糖葫芦,舔着山楂上的糖浆慢慢走路回医院。
以前南欣带于楠出去旅游的时候,每次都在景点买糖葫芦给她吃。
其实于楠一直都不喜欢吃糖葫芦,她只是觉得别的小孩手里都举着糖葫芦也不想空着手,于是就缠着南欣买。
南欣误以为她很喜欢吃,每次只要看到了就会买给她吃,还会买最大最贵的那一种。
南欣即使不够了解她,也是爱她宠她的。
舔着甜甜的糖浆,攥着藏在怀里的户口本,于楠觉得兴奋的不行,真正只有这一刻,她心头的愧疚短暂消失了一会儿。
也只是一会儿。
快到医院楼下时,钱玉娇打来电话骂她:“死丫头你跑哪里去了?怎么这么久都没上来?”
“排队呢,人多。”不知哪来的底气,于楠第一次对这句听了不知多少遍的“死丫头”起了强烈的抵触情绪,怒火涌上来压了又压还是没忍住。
钱玉娇听于楠声音不耐烦,稍微缓和了点语气说道:“买了赶紧回来。”
于楠把那串糖葫芦塞到垃圾桶里,去粥店里买了点午餐。
拎着饭菜回到病房,于长胜正好赶了过来,正抱怨道:
“怎么回事?三个大人带一个孩子还能给带到医院里?”
没人敢应声。
于楠轻轻把饭菜放下,于长胜冷着脸瞥了她一眼说:
“有脸吃饭?我办公室一堆图纸等着审批,你们就这么给我添麻烦?”
钱玉娇看于长胜脸色不悦,指着于楠说:
“医生说孩子是异体蛋白过敏,肯定是楠楠偷偷喂宝宝吃鸡蛋了!”
“啪!”于长胜没过脑子,伸手就甩了于楠一个耳光。
于长胜下手的力道不比上次钱玉娇小,一巴掌下去于楠耳朵又开始轰鸣起来,一阵眩晕支撑不住,她扶着床沿努力保持平衡,嘴里糖浆的味道涩涩的。
挨了宝宝爸爸这一下,于楠内心的愧疚感减轻了一些。她释然的笑了笑。
一旁的保姆看不下去了,连忙打岔说:
“小钱你这就不讲理了,刚才你还说早晨吃蛋羹的时候喂孩子吃了点,胜子来了你就推给于楠?”
“你别管闲事。” 钱玉娇冷着脸说。
“不是我多管闲事,"保姆说:"宝宝三个月时吃鸡蛋过敏,我跟你说过8个月之前不能再喂了,你去旅个游回来非要隔一个月喂点试试。你自己儿子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可孩子过敏了你怎么能怪楠楠呢?”
于楠伸手制止了保姆,倒不是嫌弃吵吵嚷嚷太难看,是真的觉得被宝宝父母指责后自己的负罪感减轻了不少。
然而钱玉娇并没有要息事宁人的意思,索性从病床边站了起来,伸手指着保姆说:
“死老太太你瞎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扣你工资?”
“死老太太?”保姆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应过来后挺直腰板对于长胜说:
“胜子,要不是看着咱两家沾亲带故的份上,你家这个活我早就不干了。你家这位后来的是年轻漂亮生了个小子让你爹妈脸上有光,可除了这点比起南欣来是谱都不占...”
“你一个干杂活的老妈子也敢掺和主人家的事情,”钱玉娇高声打断了保姆的话,骂道:“你拿我跟一个死人比什么比?”
“死人?”于楠本来想心一横挨一顿就此揭过,可听到钱玉娇这么说南欣她怒火一下窜到了头顶。
于楠攥了攥拳头,眼睛里淬着火光,一字一字崩着说:“钱玉娇,道、歉 。”
“道什么歉,给谁道歉?你让她诈尸活过来站我面前试试,你看我道不道歉?”
钱玉娇丝毫不嫌事情难堪,她拾起手边的一个软包靠枕冲对面两人扔了过去,靠枕撞到于长胜的胳膊上后弹跳到地上。
“钱玉娇,你疯了吧。”于楠看了看落在脚边的抱枕,皱着眉头说道。
“你叫我什么?没娘教的丫头,还敢瞪我?”钱玉娇指着于楠破口大骂:“这些年没我照顾你早就饿死了,我看你就是欠打!”
钱玉娇跃跃欲试要起身,保姆拉着于楠的胳膊挡在了身后。
“小钱,于楠是我们老于家的孩子,有我在你别想打她。这段时间我看得很清楚,于楠一直对你恭恭敬敬挑不出半分毛病,你这心是石头做的吗?我一个隔着好几层的亲戚都知道心疼她,你名义上当人家的妈,为什么偏偏挑她来月事的时候让她用凉水给你洗衣服?她要是你亲闺女你舍得这么使唤?你还嫌孩子不改口,你有点当妈的样子吗?”
“ 你有当妈的样子你给她当!”钱玉娇冷着眼说:“她妈又不是我害死的,你冲我嚷嚷什么?”
“别扰我妈清静,”于楠又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你不配。”
钱玉娇看于楠从没有过这么恶狠狠的眼神,气场萎了下来,嘴上还强硬:“死人还蹦跶出来挑事。”
这一句话惹怒了于楠,她抄起水杯冲钱玉娇冲了过去,随手一掷,玻璃杯擦着钱玉娇的手臂滑落到地上摔成零碎。
“啪”——清脆的破裂声惊醒了沉睡的宝宝,钱玉娇委屈的望着于长胜说:“老公你看,于楠又欺负我!”
于长胜刚攥住于楠手臂,保姆于阿姨再次把于楠扯回身后,冷脸对于长胜说:
“胜子,你书读太多把眼给读瞎了?好好的闺女让她嚯嚯成这么样你都看不见?”
于长胜转身冲着保姆,用家乡话说:“姐....”
保姆伸手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说:
“当初若不是你妈说这儿子是你们家三代独苗,我不可能放着6000不挣来你家挣3000,本来养咱们老于家的孩子也不能算计钱。你别忘了,于楠也是老于家的孩子。”
于长胜在嗓子眼里嘟囔了一句家乡话说:“姐,我对于楠挺好的,刚才就是一时生气才打她的。”
“你那叫挺好?”保姆叹了口气,说道:“哎,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你家这个活我不干了,这个月的工资给多少你凭良心吧。”
“正好我也不想用你了,我家有免费的保姆干活比你麻利!”钱玉娇冷着脸对保姆说:“辞了正好一分钱也不用花了!”
保姆无奈的拍了下于楠的肩膀,背着自己的包离开了病房,将失控的现场留给了这一家人。
见于长胜还是冷着脸,钱玉娇刚才的疾言厉色荡然无存,转而柔软的说:
“老公,我刚才是被那个老妖婆给气的。我就喂宝宝舔了一口,他都没咽下去怎么可能这么严重?医生说了孩子过敏这么严重至少吃了一个鸡蛋的量,那肯定是于楠喂的。”
于楠未作声也未辩解,扶着床沿蹲着看孩子熟睡的面庞。那一瞬间,于楠很想捂住那嘟着嘴的小婴儿的耳朵,让他免于遭受这些聒噪。
“不管谁喂的已经都这样了,”于长胜出了一口气,不耐烦的说:“什么时候能出院?”
于楠转身去了医生办公室,医生像是明白她的来意,直截了当的说:“不严重,晚上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住,明天再回来办出院就行。”
于楠回去跟于长胜和钱玉娇说了医生的答复,钱玉娇正因为于长胜吼自己偷偷抹眼泪,于长胜叉着腰束手无策。
于磊小脸上的疹子已经退了大半,腿上和脚心的疹子已经消了。
于楠怔怔的看着他,心疼又无奈的想,你以后应该会过着比我顺利的人生吧?
病房内气氛太过诡异,她找来笤帚清扫了碎玻璃渣,转身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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