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于楠陪赵晓蕴上完两节自习后没有刻意耽搁，到家比平时早了一些，刚出电梯就听见钱玉娇在打电话跟对方歇斯底里。
听见于楠开门，她端起一个茶盅冲于楠身上扔了过来。
“啪！”茶盅从于楠身上反弹到瓷砖上碎成瓷片。
于楠还没来得及弯腰收拾，第二个茶盅又冲着她的额角飞了过来。
“啪！”碎掉的瓷片飞了一块在她的手腕内侧，一道长长的血口子飞了出来。
“谁都欺负我！真是谁都能欺负到我头上！你们全家都是王八蛋！”
钱玉娇发了一通邪火后挂了电话，转身回了房间。
钱玉娇又和于长胜吵架了。
每次都没有新招数，总是捡这些便宜又清脆的东西摔。
于楠从厨房拿出笤帚扫了碎瓷片，熟稔地将玻璃碴子放在一个塑料袋里包好，用胶带缠了几次放进小纸盒里，然后在纸壳上用马克笔写上‘碎玻璃’，防止清洁工误伤。
收拾完后，于楠仰头看着那华丽的水晶吊灯叹了口气，问道：
这个城市的人为什么都这么匪夷所思？
吊灯的水晶坠子轻轻晃了几下，摇摆着回答道：不知道。
于楠又叹了口气，问：那我的录取通知书到底什么时候能到。
水晶坠子没有回复。
于楠自嘲地笑了笑，心想，你再这么矫情下去连灯都要自爆了，戳瞎你的狗眼。
于楠回卫生间冲洗了手臂，待伤痕颜色轻了一些后喷了点液体敷料，洗刷完后回了自己房间。
“明天上午，九点，银杏公园，海洋馆。”
于楠碎碎念了几句，将包里季承冰的发带和护腕小心翼翼取出来，细细放在手心里攥了一会儿，放进自己衣柜里一个无人知晓的暗格里。
这里的空气好窒息，忽然不抵触去海洋馆了。
于楠掏出手机查了查从银杏公园到海洋馆的公交线路，又浏览了下贴吧里对海洋馆的攻略，待于长胜开门进家的时候，于楠赶紧关灯躺在床上。
卧室那头传来女人的呜咽声，男人的劝慰声...
于楠将门反锁，想了想又将书桌椅子顶在了门上，缩进被窝睡了过去。
周六的早晨，许是知道于楠会在家里帮忙的缘故，保姆来得比以往晚了一些。
钱玉娇和宝宝还没起床，于楠已经熬好了芹菜瘦肉粥，刚把厨房收拾停当，保姆于阿姨到了。
“于阿姨，我今天跟同学约好去图书馆，晚上可能要晚点回来，您能等我一会儿吗？”
于楠想了想后补充说：“加班费我按照小时付给您。”
“什么加班费，”于阿姨细心的跟她说：“你去忙你的，我等你回来了再走。”
“谢谢于阿姨。”于楠满眼感激。
于楠以前听于长胜跟钱玉娇说过，于阿姨是他本族内的一个表姐，一生无子因此待他格外亲厚。
于楠能感觉到她待自己也是极好的，总会在盛饭的时候多在面里卧个鸡蛋或者翅根。
虽然她不缺这几口营养，但是有人偷偷关心自己，感觉还是挺暖心的。
于楠回房间脱了睡衣，换了件乳白色T恤和天蓝色牛仔裤。
望着镜中朴素淡雅的少女，她摇了摇头，这样素净的姑娘走在闪闪发光的季承冰身边太暗淡了。
她脱下牛仔裤，换了件银白色印花连衣裙，头发散开，娇柔似水又灵气逼人。
她拿出赵晓蕴送她的唇膏薄薄涂了一层，少女娇羞纯欲的姿态便堂而皇之地显露出来。
于楠已经好久没对着镜子这么审视自己了，不知何时起这张脸已经脱了稚气，转而一种有坚韧的、不服输的、生机勃勃的美。
“太招摇了。”于楠抽了张湿巾把唇膏擦掉，素着一张脸，这样看上去正常多了。
就让季承冰骄傲一回吧，自己为了他特地穿裙子，本来就是这样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甚至能想象到季承冰自作多情时窃喜的小表情。
于楠收拾停当，于阿姨开门送她到楼梯间，回头看看无人后压低了声音问道：
“楠楠，昨天听小钱打电话说她那个侄子好像要来清远了，你知道这事不？”
于楠摇了摇头。
“没事，也不一定是冲着你来的。你去吧，跟同学好好玩。”于阿姨勉强笑了下。
钱玉娇的侄子，那个传说中初中就辍学还特别优秀的相亲对象？
想起来一阵反胃，于楠的好心情被赶跑了一半。
于楠到学校对面的银杏公园时正好9点。
季承冰已经早早等在那里，斜靠着身子坐在一辆最新款玛莎拉蒂GranCabrio上。
迎着朝阳，魅蓝色的车漆闪着钻石般细腻耀眼的光芒。
于楠不认识车，但是这个三叉戟的标志她还是略有耳闻的，再看那个颜色深得像海水一般的车漆，不难猜到这车价值不菲。
季承冰穿了一身全黑色阿迪运动装，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头发还是那么意气风发地立在耳后。
“于楠同学今天没有失约，值得表扬。”季承冰看了下腕表，点头赞许。
“冰哥今天好招摇啊。”于楠看了看车子，转头笑着打趣他。
“你穿裙子真好看，”季承冰微笑着打量了于楠，又打量了下自己说：“黑白配。”
季承冰转身拉开副驾驶的车座，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于楠摇了摇头：“我还是坐公交吧，咱们海洋馆门口见。”
这车太招摇了，一路上得多少人盯着看，于楠不想这么惹人注目。
“别啊，我昨晚特意加价提的车，你不能这么晃我。”季承冰几步窜到于楠面前。
“你不是疯了吧？”于楠不可思议道。
有钱人都这么过日子么？为了去海洋馆特地买个车？
“这是我大舅舅送我的成年礼物，一直没想好选什么。昨去海洋馆我才下定决心的，你看这个车漆颜色，够不够海洋？”
季承冰拍了拍车门，言语间的稀松平常仿佛就像去菜市场挑个西红柿那么简单，于楠再一次耳朵嗡嗡叫了起来。
“你不是刚满18岁，拿到驾照了？”很快于楠清醒了过来，抬头问道。
“啊。这个正在考。”季承冰怕于楠不敢坐，连忙解释道：
“冰哥车技很稳的！我14岁就会开车了，跟老司机的差距也就是一张证明文件而已。”
于楠终于反应过来，大少爷开过来是无证驾驶。
“行了，你跟我一起坐公交车。”
于楠整理了下挎包，扭头往公交站点走去。
“真不坐我这豪车啊？”季承冰快跑几步追了上去，嘟囔着说：“我这特地...”
“还去不去了？”于楠瞪着眼打断他的话。
“去去去。”季承冰回头锁好车，委屈巴巴地跟在后面说：“你这么凶，冰哥害怕。”
风雨欲来前，我好想闻到了大虐之前的大甜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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