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冰在青原高中也算是个风云人物。
谁都知道他家境好，可是好到什么程度没人知道。
这个家伙身上一点都没有二世祖的脾气，吃起食堂那些寡淡的汤水比任何人都欢。
他平时生活用品、穿戴从不出格，唯一那次露富是戴了支伯爵POLO腕表，有个识货的男生说这个表他见一个小明星戴过，要小二十万。
季承冰扯下表带，一副不沾便宜不罢休的嘴脸说：
“这是我在地摊花2000买的仿品，你去卖二十万咱俩平分。”
时间久了大家总觉得，季承冰时真时假让人摸不透，跟谁都称兄道弟，从没见他跟人翻脸。
班主任老陈刚接手时还曾担心过，这个家伙身边前呼后拥的人从没断过，他要是拉杆子跟老师作对，肯定是个不好摆平的主。
后来老陈发现自己多虑了，季承冰拥有了做混混头子的所有条件，唯独没有那个心。
季承冰也没指望能大中午在阳台上再遇见于楠，腿还是不自觉的带他走到脱焊的栏杆边。
他捡起了于楠昨晚掐灭的蓝色烟头放进口袋，扭头扎到人堆里倚着墙壁晒太阳，心里合计着，准备那么多教辅，于楠如果死心眼都做完，会不会累坏了？
见季承冰皱着眉头心事重重，一个男生扬着烟递到他面前说：“冰哥来一根？”
季承冰摆了摆手，指了指嘴里的清嘴糖说：“戒烟呢，谢了。”
“冰哥怎么皱着眉头，为高考愁的么?”
“这话可把冰哥给说矮了！明显是为情所困了。”
“哪家的姑娘...能入得了冰哥的眼？”
季承冰背靠着墙壁闭上了眼，摆出一副你们随便说，看我理不理你们的架势。
“谁啊？校花明里撩冰哥多少回了，冰哥可都是绕着人家走。”
“让我猜一下，肯定肤白貌美，胸大屁股翘，跟维密模特似的有一双逆天大长腿...”
季承冰眼皮跳了一下。回忆了下于楠，肤白貌美还算够得上，胸..
“干嘛非得跟模特似的？”季承冰不爱听了，忽然插嘴问道。
“你不看看自己的条件？一米六的小矬子跟你也不般配啊，亲个嘴都得得颈椎病！”
“有种排版方式叫居中对齐，你听过没？只要中间能对上不就行了！”
一群被高考压得喘不过气的糙汉子，三两句话就冲着腰带以下的事去了。
他从周围人的议论声中回过神来，笑着拍了拍手说：“来，兄弟们帮个忙。”
在季承冰的指挥下，一群男生合力把那两节钢管扛到了废料堆。
季承冰掏出昨天顺的煊赫门给男生们散了，在道谢声中下了天台。
他转头去小卖部买了两盒烟，溜达着进总务处塞给保安科长，半吓唬半笼络的跟他说了平台栏杆脱焊，自己差点摔下去的事。
保安科长吓得脸都绿了，别说是摔下去一个大活人了，摔下去个猫猫狗狗都得算安全事故，他这份编制内的工作可禁不起任何闪失。
没等季承冰说完话，保安科长对他连连道谢，拎着焊帽和焊机火急火燎出了保安室。
季承冰望着保安科长一路小跑上了平台，转头去了高二实验一班。
青原高中没有固定的午休时间，中午吃饭的一个小时是学生们自由支配。
教室里人头攒动，季承冰一眼就看到了于楠。
她在第二排中间位置，穿着一件米黄色长袖T恤，袖子挽起到手肘处，露出深深的锁骨窝。
这个小女孩个子虽然不高，脖子却修长。
她同桌正眉飞色舞的描述着什么事情，说到兴起处抱着于楠的胳膊仰头大笑，于楠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完还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
换做平时，季承冰肯定厚着脸皮冲进去，摁着她的头自来熟的问：
“说什么开心的事，讲给冰哥听听？”
可季承冰今天忽然不敢了。活了17年，他第一次在人前有了胆怯的感觉。
这么冲进去，会不会吓到她？会不会让她在同学面前丢脸？会不会提醒她想起昨晚那么窘迫难堪的事？
不消片刻，于楠失去了聊天的兴趣，她把放在腿上的校服上叠成规矩的方块，打了个哈欠垫着校服在桌上小憩起来。
她同桌看见于楠要午睡，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搭在于楠身上，拖着凳子跑到后桌上跟同学咬耳朵。
视线没了遮挡，季承冰清晰看到于楠像个小狗一样窝成一团，呼吸均匀规律。
阳光透过窗帘洒下斑驳的光影，于楠就静静窝在那团影子里，安静极了。
有个男生刚好吃完饭回教室，看他站在班级门口熟稔的问道：“冰哥，找谁？”
季承冰笑着拍了拍男生的肩膀，说：“不用，谢了兄弟。”
季承冰恋恋不舍看了最后一眼，转头冲着校门口隐藏在银杏林下的劳斯莱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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