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真是厚待雅思琦,当正月十五这一天淑清的身影出现在长春宫的时候,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尽了,对此雅思琦禁不住地双手合十,口中喃喃道:“多谢菩萨保佑”。
为什么她会这么激动呢?原来最难对付的两个角色——冰凝和惜月竟然是今天最早前来请安的两个人,而且时间也格外地凑巧,请过安的这两人都各自回了自己宫中,而没有过来的请安的几个女人此时还不见踪影,所以说真真地是万幸。于是雅思琦一个眼神,红莲按照两人事先约好的那样即刻会意,待将茶盏奉上之后就带领一屋子的奴才全都恭敬地退了下去,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了她们姐妹两个女人。
望着悄然退下的一众奴才,淑清突然间慌了神儿,这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识过的阵势,怎么回事儿?难不成是东窗事发了?不对呀,若是东窗事发,也应该是养心殿传令到钟粹宫宣她和弘时阿哥去回话,而绝对不可能是在长春宫布下这个迷魂阵。对于皇上的性子和手段淑清还是非常了解的,对她们这些女人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不可能搞这些神神秘秘的怪名堂。
既然不是东窗事发,那就是逼她去皇上面前主动认罪伏法?也不太像,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要等这么多天?即便不是当天,也完全可以第二天,第三天……,而今天已经是第九天了,雅思琦可不是这么能够沉得住气的人呢。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淑清同样也不是有耐性之人,同时也是受不住这屋子中极为压抑的气氛,于是忍不住尴尬地率先开了口。
“妹妹今天这里是怎么了?奴才们都忙成这个样子,连皇后娘娘都顾不得伺候了?”
见淑清率先开了口,雅思琦心里悄然松了一口气,她就是要逼迫淑清先开口,谁能够坚持住不先开口谁就占了上风,谁就牢牢地掌控住了主动权。这种心理战术她现在已经运用得格外纯熟了,今天在淑清这里又一次得到了验证。良好的开端预示着成功已经在向她招手了,不过雅思琦虽然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瞧姐姐这话说的,奴才的规矩还不都是主子定的?”
“对,对,妹妹说的是呢,可是……”
“怎么,姐姐的记性居然这么差了?您全都想不起来了?”
“想,想起来什么?”
“算了,既然姐姐想不起来,妹妹就不跟您绕圈子直说了吧。那日妹妹前去姐姐的宫里,发现姐姐的待客之道甚是新奇,想想也觉得挺是有趣,于是回了自己的宫中也学了几手,怎么,妹妹才刚刚领教了没几天,姐姐就全忘记了?要不然就是妹妹才疏学浅、慧根不够,只学了些姐姐的皮毛过来,因着不太像,所以姐姐才记不起来了。”
被雅思琦这么冷嘲热讽一番,淑清的脸色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
“妹妹学什么不好,净学姐姐这些旁门佐道做甚。”
“就是因为阳关大道走不了,也就只能是走些旁门佐道了。既然说到旁门佐道,那妹妹这就有请姐姐再走一走了。”
说着雅思琦站起了身子,看也没有看淑清一眼,径直朝里间屋走去,淑清当然明白她这是要跟自己密谈。虽然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地尴尬无比,然而她别无它法,只有乖乖就范,亦步亦趋地随雅思琦进了里间屋中。
雅思琦在里间屋的主位坐定,淑清此时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时间尴尬无比。雅思琦见状,心中轻轻地“哼”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地说了一句“姐姐坐吧。”见皇后发了话,淑清这才小心翼翼地在客位上落座,说是落座,实际上也只是半个屁股沾在了椅子边儿上。
“姐姐,妹妹一直都知道您也是个明白了,既然是明白人呢,那今天妹妹找您,咱们也就打开亮话,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哟,瞧妹妹这小嘴儿把话话说得跟绕口令儿似的,绕来绕去地,把姐姐我都绕进去了,这想不糊涂也不行了。”
若是在平时,淑清跟雅思琦的智商绝对不是在同一个级别上,如果皇上吩咐她们俩人做同一件事情,雅思琦已经开始着手去做了,而淑清仍是停留在消化分析阶段。然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天的淑清突然间智商犹如神助似地一下子爆发出全部的能量,从雅思琦差走所有的奴才并将她带到里间屋说话的时候,她已经大概明白了这个皇后妹妹打算要做什么了。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定是会急急忙忙地直接就问雅思琦这是打算要做什么?哪里还会像刚刚那样,一会儿好似明白一会儿又好似糊涂地跟雅思琦打哑谜。
面对这个忽然间聪明起来的李姐姐,雅思琦仿佛是当头挨了一闷棍,本来以为轻轻松松几个回合就能够拿下的事情,现在看来任务居然变得艰巨了起来。雅思琦一直都是,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突然间被聪明起来的淑清打乱了进攻的节奏,她的心中莫名其妙地烦燥不安起来,似是有一团火在心底烧得愈来愈旺。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原来真是这么回事儿。虽说病了这么些日子,可是今天妹妹看来,反倒好像是得了高人真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呢。”
“妹妹呀,你再跟姐姐卖关子,怕不是姐姐就要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这若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妹妹吩咐的差事可就办不好了呢。”
面对淑清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还有那挡都挡不住的咄咄逼人气势,雅思琦简直是气得牙根痒痒,恨不能当即将桌子上的杯杯盏盏全都一扫而光到地上。然而狠狠地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稳定下来情绪,谁让她又奈何不了这个李姐姐呢?都说欠债的孙子,债主是大爷,只不过相同的情形放在雅思琦和淑清身上却是颠倒了一个个儿,这明明有求于人的淑清成了有恃无恐之人,那明明手握皇后大权的雅思琦反倒成了低三下四之辈。
为什么呢?其实要说奇怪也一点儿都不奇怪,淑清想要拉雅思琦做同盟,平平安安地生下小皇孙确实不假,可是雅思琦这个皇后严重渎职也是事实,现在淑清母子已经是开弓没有了回头箭,明面上有小皇孙即将出世的丑闻,暗地里有弘时阿哥在皇上身边安插心腹的谋逆谋反之举,哪一桩都是大罪过,东窗事发之际都够她们母子受的,所谓物极必反也是这个道理,反正已经这么多罪状了,再多一条又如何?于是曾经怕极了,吓破胆的淑清反倒是一身轻松没了负担。
雅思琦可是不一样,她这个皇后当得好好的,凭白无故被这母子二人拉上同一条贼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遭遇灭顶之灾,她这是招谁惹谁了?简直是比窦娥还要冤!因为心中有那么大的顾忌,她才会如此小心谨慎,生怕出了半点纰漏,凭白毁了自己的下半辈子。
由于被淑清拿捏得死死的,雅思琦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分明是是非招惹上了她,而不是她招惹上的是非,这上哪儿说理去呢?
“姐姐,妹妹今日也是推心置腹地跟姐姐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吧,难得咱们姐妹一场,三十年的交情了,若说没有情份,那可就是昧着良心了。这三十年,妹妹敢拍着胸脯跟您打保票,一直都是打心眼儿里敬着您这个姐姐,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为难与您的事情,从来也没有偏着向着旁人让姐姐受了委屈的时候。”
说到这儿,雅思琦故意停顿了一下,淑清再是糊涂也知道雅思琦这是在向她卖个人情。卖个人情既不痛也不痒的,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嘛。
“妹妹说的是,姐姐这心里一直都是感激不尽呢,只是妹妹不愁吃喝,不缺穿戴的,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一下才好。”
“只要有姐姐这句话就行了,您也说了,妹妹确实不要什么感激,也不想要什么报答,只是现如今你们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一桩事情,妹妹就算是拼尽全力有心替您遮掩下来,不过也是绝无可能,不过呢,这也是纸包不住火的事情,早早晚晚都要发生,真到了那个时候,妹妹定是会替姐姐在万岁爷的面前美言几句,妹妹一贯是讲信用之人,绝不会食言。”
面对雅思琦抛出的这颗定心丸,淑清这回可真是彻底地糊涂了。要知道正月初六那天雅思琦离开钟米粹的时候态度有多么的傲慢,神色也是阴晴不定,令她根本摸不清这位皇后娘娘的脉在哪里,才令弘时阿哥不忍心看她如此魂不守舍而坦白了自己的谋逆之举。这才过了不到十天的时候,怎么雅思琦的态度突然之间一下子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再跟她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而是如此肯定地给她派下这颗定心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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