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凝唤湛露进来伺候,然而连她自己都是又奇怪又羞愧地发现这一声湛露喊得是如此绵软无力,也就是在她身边的皇上勉强能够听得到,而湛露此时人在屋外,若不是有顺风耳哪里能够听得到?于是她又张了张口,想要再大声地喊一下湛露,然而此刻的她完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张了好几次的口都是无功而返。
刚刚乍一听到他的“抱怨”,冰凝只是条件反射地开口喊湛露,现在意识到自己被情所困难以自拔,当然是羞愧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冰凝的困窘皇上全都看在了眼里,心情禁不住大好起来。
十天前两人闹的那场别扭的根本原因完全是他误会了冰凝。当时冰凝的理智拒绝一方面令他觉得很没有面子,更重要的一方面是让他误以为冰凝的理智太过大于情感。情感是由心而发,理智是存于大脑,既然冰凝能够如此理智换句话说也就是冰凝并没有像他爱她那样爱着他。这个结论是最令他生气的一点,也是直接导致了十天冷战的罪魁祸首。当然了,这些全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胡思乱想罢了,然而不是有一句至理名言说得好吗?恋爱中的人们智商等于零,看来连皇上这么睿智之人也终是未能幸免。
幸好今天他实在是熬不住了,不得不抛开一切偏见和诚见,挖空心思地找了一个借口就跑过来主动看望她,也正是如此才能够让他有机会看到冰凝乱吃婵娟干醋的那一幕,也看到了现在她情陷深处难以自拔痛若纠结的一幕,才知道原来她爱他,一点儿也不比他爱她的深情少一分。想到这里,他既是为曾经误会了冰凝而深感内疚,然而更多的则是知道她的这颗心之后的心满意足,十天来的那些委屈、抱怨、气闷统统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超级自信与超级自满,特别是看到冰凝的纠结无助,他实在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于是最擅长英雄救美的他终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高无庸,躲什么清闲呢?还不赶快跟湛露一块儿进屋来伺候。”
皇上的这一声“高无庸”犹如洪钟般响亮,不但震得冰凝耳朵发聋,就连在一直无所事事,专心在外候差的高无庸和湛露两人都觉得耳根发麻,吓得这两个奴才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顷刻间就出现在了房里。冰凝也没有料到高无庸和湛露竟然似闪电般地冲进了房里,而她此刻还依偎在他的怀抱中,那姿势要多羞人有多羞人,吓得冰凝脚上仿佛安了个弹簧似地迅速逃离了他的怀抱,慌里慌张地奔向自己的座椅,结果慌忙之中竟是将茶几撞歪了,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仿佛特意昭告众人似的。
高无庸当了皇上多年的奴才,早已经练就了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本事,而湛露毕竟是小姑娘,平日里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早就是跟她家主子一样的面红耳赤了。
皇上来了将近半个时辰,不但一口茶水没有喝上,转眼间也到了晚膳的时辰,而且彩霞刚刚也和他们一起在屋外候了半天呢,于是湛露再是难为情也不得不在请过安之后乍起胆子,结结巴巴地代彩霞问了晚膳的事情。
“启禀主子,晚膳……”
如果只有冰凝一个人还好说,现在皇上在她房里,她哪里能够做得了他的主呢?另外刚刚那一幕弄得她在奴才面前没了脸面,心中正是气恼万分,因此湛露问过之后,冰凝仍是一直默不作声,而且不但默不作声,还将身子又向里侧偏了偏,将这个烂摊子直接留给了皇上。也幸亏进来的是湛露和高无庸这两个贴身的奴才,否则羞愧难当的她直接就拂袖进了里间屋了。
皇上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冷场是因为什么原因,明摆着她是恼了他,虽然平时里公务繁忙到他连自己的膳食都是能免则免,然而为了尽快哄好冰凝不再气恼,为了补偿他这十天的冷落,更是因为太过贪恋这里充满爱恋味道的空气,于是皇上连想也没想就做出了留下来的决定。
“今天朕就在你这里用膳吧,就你我两人,也没有外人,就不传御膳了,朕就尝尝你们宫里的口味如何。”
“此话当真?”
冰凝万万没有料到他能够留下来用膳,毕竟他已经在这里呆了有半个时辰了,她怎么可能再奢望他会继续留下来陪她用膳呢?然而这一切又都是真的,他的脸上展现的是温柔宠溺的笑容,没有半点虚假。自从入主皇宫之后,除了家宴之外,他们从来没有机会单独一起用过膳,曾几何时,连与他单独用膳都变成了额外的恩典,这个突出其来的幸福瞬间让她激动起来,伴随着那一句“此话当真”的是她那明媚动人的笑颜如花,隐隐约约地透露出那么一点点的孩子气,看得他有些痴了。幸亏招呼了奴才进屋来伺候,否则面对如此清纯动人又不失活泼可爱的冰凝,他哪里还有半丁点儿的力气控制得住那点可怜的自制力?定是要早早地举手投降了。
古训,食不言寝不语,一顿晚膳用完两个人也没有说上一句话,然而对于心中盛满了爱的两个人来说,即使半个字都不说,仍是那么的知足,只要是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就足够了,因为爱从来都不需要语言来表达。
用过晚膳,也就到了他必须要向她告别的时候,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来,今天为什么会过来这里找她,寻的那个托辞一直都没有说出口就呆了一个时辰,早知道这样,来之前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的力气寻借口呢?
“那个,朕有个事情与你说一下。”
见皇上如此郑重其事地开了口,冰凝的心中禁不住咯噔一下子,生怕出了什么大事,是她所不能够承受的。见冰凝神色一紧,他才发觉自己的语气实在是有点儿太过严肃,把她吓坏了,心中很是愧疚,于是赶快将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才又开了口。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朕想收养二哥的六格格做养女,就是一直没有想好养在哪个宫里。朕当然是希望养在你这里,但是你这里已经有福惠和湘筠了,你自己又才是大病初愈的身子,着实是不能累坏了。但是养在长春宫的话,六格格可是庶出的身子,怕是有些不太合适,可是除了你们两个之外,别的宫里朕又担心委屈了六格格,毕竟她以前也是公主的身子,其它宫怕不显不出她的尊贵呢。”
“噢?您是说想要收六格格做公主?”
“朕正是此意。”
这个消息对冰凝而言没有任何利害冲突,因此皇上这番话说下来,她刚刚提到嗓子眼儿上的那颗心总算是妥妥当当地放回到了肚子里,不过现在皇上因为六格格养在哪个宫中犯了难而问她的意见,冰凝可就要好好想想再回答了。
平心而论,尼楚贺对皇上而言是最特别的一个侄女,但是对冰凝而言却是毫无半点感情,毕竟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接触,因此现在问到她,反而没有那么多的困扰与纠结,也最能以一颗平平常常的心态来看待这个问题。
“回万岁爷,如果您问臣妾的想法,那就请您恕臣妾直言不讳地妄言一回。”
“哪里这么多的虚礼,赶快说来让朕听听。”
“臣妾以为,若是过继六格格的话,还是养在长春宫为宜。”
“噢?此话怎么讲?你不喜欢六格格吗?另外,尼楚贺是唐二嫂庶出的格格,若是养在你那拉姐姐那里的话,本来就比湘筠年长,又有了这种身份,怕是湘筠要受委屈呢。”
“万岁爷多虑了呢,还是先不要说湘筠了,单说六格格吧。臣妾知道六格格是庶出,养在长春宫有些屈尊那拉姐姐了,不过,从亲疏远近来说,除了您之外,六格格与那拉姐姐的感情最为深厚,毕竟当初都是那拉姐姐代您出面照拂她们母女。另外这宫里除了宋姐姐和武姐姐之外,就只有那拉姐姐身边没个人陪伴,而姐姐身为中宫皇后,自是会更加难过。从前您没有动了收养女儿的心思就另当别论,现在既然动了收养女儿的心思,当然还是应该首先考虑那拉姐姐的脸面和感受为好。再者说了,六格格虽然是唐二嫂所出,但是即便是在咸安宫,当初唐二嫂也是因为位份低微而不能亲自养育六格格,而是交由李二嫂代为抚育。只是您也知道的,李二嫂自己的格格和阿哥也要照顾,又是一个病身子,哪里还有精力照顾六格格呀,确实有些勉为其难。后来还是太子妃石二嫂出手相助,将六格格抱去她那里亲自养育了好长一阵子,所以说李二嫂名义上是六格格的养母,可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是石二嫂亲自抚育,一直到大前年石二嫂过世才又回到李二嫂的身边,这样说来,六格格养在长春宫也算是有先例可循,终是实至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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