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祥转身引着两人离开,罗皇后的目光平静,但褚浔阳还是明显注意到她的视线似是无意识的掠过李瑞祥背后,然后便有一线极其隐晦的锐利锋芒一闪。
梁嬷嬷从旁看见,就含笑道:“奴婢去替娘娘送送李大总管!”
一行人先后离开,看着罗皇后心不在焉的神色,张夫人便有几分尴尬道:“臣妇等人打扰娘娘也有些时候了,别是耽误了娘娘处理宫务,这便告退了吧!”
罗皇后心里想着皇帝那边的事,也无心理会。
褚灵韵跟着就要起身告辞。
褚浔阳的目光微微一动,便是看向她道:“安乐堂姐难得进宫一次,不如多陪皇祖母说会儿话,今时不同往日,以后堂姐须得侍奉公婆,再要承欢膝下来陪伴皇祖母的机会就少了。”
褚灵韵刚要起身动作滞住,微微凝眉看过来。
“不敢不敢!”张夫人连忙道:“郡主经常进宫来陪伴娘娘那也是她的福气,臣妇哪里用得着她来辛苦。”
褚灵韵这样的身份,就算是做了他们张家的媳妇,那也是要供着养着的,说是侍奉公婆,也不过一句场面话罢了,他们张家可不敢托这个大。
褚浔阳笑了笑,转向罗皇后道:“皇祖母您看,张夫人如此大度,与堂姐之间婆慈媳孝的,您也可以放宽心了呢!”
褚灵韵是皇室之女,罗皇后本也就不担心张家人会对她怎样,但场面上也还是端肃了面孔道,“嫁为人妇了就该守着妇道规矩,你们这些丫头都是被家里娇宠着长起来的,不仅仅是安乐,就是浔阳和予琯你们也是一样,将来嫁出去了也要守着规矩,若是丢了皇上和本宫的脸面,本宫可不轻饶。”
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却是谁也不能只当是单纯的一句玩笑话来听。
“是,谨遵皇祖母/皇后娘娘教诲!”几人连忙应了。
罗皇后心里还有事,也没心思同她们再多说,只就挥挥手,“你们都先退下吧,予琯你也下去,本宫累了,要歇一会儿!”
“是!”众人行礼,相继往外走。
褚浔阳向来不抢这样的风头,索性留到最后面。
褚灵韵是样样拔尖儿,这会儿却似是无意的落后几步,刚好赶着和褚浔阳一起。
褚浔阳稍稍侧目看过去一眼,面不改色的微笑道:“安乐郡主真是沉得住气,今儿个宫里的戏码这般精彩,不留下来当面看看,不觉得可惜吗?”
褚灵韵就有这样的一个特点,虽然要强好胜,但却十分沉得住气,若是换做别人,知道好戏当前,又有自己的手笔运作在里头,怎么都要想方设法的留下来亲眼目睹了才觉得痛快。可是她却不然——
她可以使手段,谋算种种,却永远都知道如何明哲保身,片叶不沾。
褚浔阳的面色如常,唇角带着淡淡笑容,声音压得极低,只限于两人之间。
褚灵韵亦然,冷着脸挑眉道:“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这些废话了,横竖上回你害我的事,暂时是指定没完的,鹿死谁手,看着就是!”
褚浔阳笑笑,也是不甚在意,顿了一下,突然就是话锋一转道:“我听说皇祖母似是有意将南康皇姑之前的那做府宅赐下,改建成安乐郡主府,这可算是咱们西越开国以来头一份的尊荣恩宠了。”
历来皇室公主出嫁都鲜有住在婆家的,一般都是由内务府督造一座公主府在外开府独居,虽然个别深受皇恩的郡主也可享此殊荣,但起码在西越建国之后却还是不曾有过先例的。
何况南康公主曾是罗皇后最宠爱的小女儿,只是公主出生在战乱之年,身体底子十分薄弱,罗皇后怜她,早早的就替她建了一座甚是华美的公主府,可到底也是那小公主福薄,还没能活过成年搬过去人就已经先去了。
褚灵韵之所以会投了罗皇后的眼缘,据说就是因为她的样貌和当年的南康公主很有几分相似,再加上她本身笼络人的手段不在话下,久而久之就奠定了她在罗皇后面前盛宠不衰的局面。
南康公主的府邸,罗皇后一直保留,之前褚灵韵被指婚苏霖的时候她都没说要赏赐下来,这一次——
想必是为了张家的婚事而额外赠予褚灵韵的补偿了。
褚灵韵的目光微微一凝,神色间不觉就多了几分冷意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不及安乐郡主的手段高妙!”褚浔阳反唇相讥,寸步不让。
褚灵韵的目光冷了冷,心里的怨气上来,却又顾及着这是在宫里而不得发作,终究不过瞪她一眼就飞快的往外走去。
一行人先后从那殿中出来,刚要分道扬镳,就见一个小宫女从旁边一侧的回廊上提了裙子快跑过来,满脸急色的拉住罗予琯的袖子对她耳语了几句。
因为这宫女的神色反常,几人不觉都止了步子看过去,虽然没听见她对罗予琯说了什么,但却见罗予琯的面色一白,身子瞬间晃了几晃,险些从台阶上栽下去。
“三小姐!”那宫女连忙扶了她一把。
罗予琯甩甩头,猛地一惊,扭头就就奔进殿里去,猝不及防一下子就扑倒在了罗皇后的脚边。
这边的御书房里,褚琪枫和拓跋云姬刚刚赶到,依例对皇帝行了礼,还不等询问皇帝急召二人的缘由,外面内侍也引了身着艳丽裙衫的苏皖进来。
许是这身衣物的颜色实在太亮,反衬之下她的面色的确是白的近乎略带憔悴,很有几分病态。
在场的人不是皇亲就是权臣,又是在御书房重地,苏皖忐忑的跨进门来,使劲低垂着眼睛给皇帝跪下行礼:“臣妇见过皇上!”
同时就皱了眉头,拿眼角的余光忧虑的去给苏霖使眼色。
苏霖心急如焚,当众却什么也不能说,如坐针毡一般。
皇帝冷冷的看着下面几人,已经率先发难:“好了,你们人都到齐了,说说吧,你们这里应外合,跟朕玩的到底是什么把戏!”
拓跋云姬对凡事都心知肚明,只是垂眸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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