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浔阳冲她眨眨眼,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便径自打开毡门走了进去。
帐篷里果然就见褚易安黑着脸坐在床沿上,一副山雨欲来般暗沉严肃的表情。
而大帐中间还跪着一个人,正是给褚浔阳治伤的那位随军大夫。
他人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两人进门就见他后背已经整个被汗水濡湿,虽然低垂着脑袋看不到表情,但明显是被吓的不轻。
“父——”两人进门,刚要行礼褚易安已经怒声喝道,“你们两个,给我跪下!”
前后两世,褚浔阳这也只是第二次见父亲发这样大的脾气,上一次也和这时间差不多,就是因为褚琪枫被人暗害的事。
褚浔阳一愣,旁边的褚琪枫已经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她紧跟着也要跪下,却被褚琪枫抬手隔开了。
褚琪枫抬头看向座上的褚易安,正色道:“父亲,妹妹只是小孩子脾性,考虑不周,并非是故意违反军规。她是担心我才会一时失了分寸擅自离营,父亲要罚,便罚我吧。”
“你还护着她?”褚易安怒然一拍手边的床沿,震的整张床都抖了一抖。
他是真的动了肝火,脸色丝毫也不见缓和的怒骂道:“就是你平时凡事惯着她才叫她这般的无法无天,竟敢罔顾我的军令,私自调动了我的侍卫不说,还擅自离营?什么叫做军令如山?这话还要我再教你们一遍吗?你们都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是吧?”
他气的不是褚浔阳动了他的侍卫,也不是她私自离营一事,而是此处形势凶险,南华人又虎视眈眈,褚浔阳一个人跑出去,一旦和南华人撞上,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一双儿女虽是安全回来了,可是只要想想他都还是觉得急怒攻心。
父亲的用心,褚浔阳如何不知,此时面对的虽是他的一张冷脸和满腔怒火,她心里依旧觉得暖意流淌,不觉的就红了眼眶,一时不察,竟然吧嗒吧嗒的落下泪来。
褚琪枫垂在身侧的手背上感觉到一点湿气,抬头见她落泪不由的慌了,连忙道:“浔阳?你怎么了?你别哭啊,父亲骂的是我,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他越是这样说褚浔阳的眼泪就落的越快。
褚琪枫再也顾不得的赶紧爬起来,手忙脚乱的抬手给她擦,“怎么了这是?可是头上的伤处又发疼了?”
褚易安的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再生气,忙对大帐外面喊道:“来人,快传大夫!”
褚浔阳闻言,突然破涕为笑,扭头看向跪在旁边的那位军医郭大夫道:“父亲做什么舍近求远?郭大夫人不就在这里吗?”
她的声音清脆,甚至还带了刚刚哭过的鼻音。
可是那郭大夫闻言却是身子一抖,颈后寒毛根根倒竖——
他知道,已经东窗事发。
而现在——
则是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褚易安身为一国储君,又是从刀光剑影里一路拼杀经过无数的阴谋诡计走出来的,他的心机远非常人可比。
之前郭大夫把褚浔阳的伤势说的十分严重,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要不是他自己这里走不开,也不会让褚琪枫孤身出营去烈焰谷寻药。
可是晚上他来看望女儿的时候却发现床上躺着的人是青藤。
得知褚浔阳已经转醒,他还哪有不明白的,于是就马上叫人把郭大夫绑了来。
“既然郡主的伤一开始就是你看的,那么你就再去看看,她现在可还有什么妨碍?”褚褚易安面无表情的冷冷说道。
他一直都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而且为人十分的严厉刻板。
这郭大夫是东宫两个家养大夫之一,这次出门原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叫他跟着来的,所以褚浔阳一出事,根本就没过其他军中大夫的手,而是直接交给了他来看,却不想正是因为这样才被人钻了空子。
褚浔阳和褚琪枫挨着在椅子上坐下来,郭大夫爬过去就着给她诊了脉,指尖抖的却是远比褚浔阳的脉搏厉害很多。
“如何了?”褚琪枫道,语气不善。
郭大夫撤了手,对着褚易安的方向再伏了下去道,“回禀殿下和郡王爷,郡主脑后的淤血已经差不多化开了,这会儿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的妨碍了,只要再喝几服药调养着,不日就可痊愈。”
“是么?”褚琪枫讽刺的勾了下唇角,“郭大夫今日诊断的结果和你昨儿个夜里你同我的说的话比起来,这其中的出入可是不小。”
“小的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大概是郡主吉人天相,得了老天眷顾所以才这么快化险为夷,当真是可喜可贺。”郭大夫连忙道,僵硬着一张面皮硬挤出几声笑。
“郭大夫你倒是不贪功!”褚浔阳冷笑。
郭大夫满头大汗,强撑着道:“属下医术浅薄,本来就不敢居功。”
“不敢居功?我看你是没脸才对!”褚琪枫冷冷说道。
他终究是气不过,怒然把茶碗往桌上一扔,目光阴冷无比的盯着郭大夫道:“之前你不是说浔阳伤的很重,若是不能赶紧找到丹参和儿茶两味药回来就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吗?这就是你所谓伤的很重?根本什么药都不用郡主就自己醒了?”
“郡主洪福齐天,深得上苍眷顾,这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事情。”郭大夫道。
他什么也不能认,为今之计也只有拿着老天爷做借口糊弄人了。
褚易安一直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双儿女发挥。
褚浔阳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匍匐在地的郭大夫道:“郭大夫,你现在还有一次机会,我再问你一遍,昨天我到底是为什么才会昏迷的?真的就是因为坠马撞伤所致吗?”
她的语气凌厉,虽说没有透出多少怒气,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凛冽气势。
“小的——小的不明白郡主是什么意思。”郭大夫拿眼角的余光偷瞄了眼她的脸色,“郡主的确是因为撞伤了后脑在血管里积了血块,所以才——”
“这样看来,你是不想要这个机会了!”褚浔阳不等他说完已经出声打断,质问道,“你说我之前昏迷是因为外伤所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我受伤的当时没事,反而是在晚上喝了你郭大夫开的化瘀药之后才一觉睡过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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