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茂盛倒是没那么执着，看着季末涮了一片鱼肉放入油碟里滚了滚，然后迫不及待的扔进嘴里，紧接着就露出满足的表情。
他挑了挑眉，照猫花虎般的做起来。
顾兮之淡淡往洪茂盛的方向瞥了一眼，“你能吃辣？”
总觉得都在一个锅里，他家小福星有被占便宜的嫌疑。
其他人倒是都乖乖的吃清汤。
毕竟辣锅面上一层红油，还飘着不少辣椒，看着就嘴舌发麻。
洪茂盛舔了舔唇，“不太能，我试试看。”
顾兮之便不动声色的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待会儿辣狠了可不要哭鼻子。
“咳咳咳咳！”果不其然，洪茂盛才吃了一口就不行了，捂着嘴呛得脸通红。
麻薯赶紧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洪茂盛将整杯水小口小口的喝完了，这才感觉活了过来。季末却旁若无人般依旧吃得津津有味，一点儿不辣似的。
洪茂盛眼都看直了，“季娘子好厉害！”
季末抬头笑了笑，因为光顾着吃了，额前的头发丝掉了一小撮下来，顾兮之怕她给吃到嘴里，赶忙伸手给她理了理。
曹胜男和小四下意识就低下头，这些日子见多了，已经练出了本能。
洪茂芳和洪茂盛却是少见，楞了楞，洪茂芳不太自然的别开脸，朝门口看，“哥，元宵怎么还不回来啊，拿个芝麻酱这么慢！”
“应该快了……”洪茂盛也很尴尬。
好在这时候元宵跑进了屋，手里端着一大碗芝麻酱，扶着腰大喘气。
洪茂芳忒他，“你干嘛，有狗撵你啊？”说着赶忙起身抢过了元宵手里的芝麻酱，再又坐下赶紧调自个儿的蘸酱。
方才他没吃几口，心里别提多不得劲了。
元宵讪讪的坐下来，“大少爷二少爷，我刚才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你们猜是谁？”
他这么神神叨叨的反应，季末和顾兮之也抬眼朝他看了过去。
洪茂芳没理元宵，这小子总这么咋咋呼呼的。
元宵是洪茂盛的小厮，洪茂盛看了他一眼，问道，“是谁？”
“顾家二公子身边那个道人！是叫……叫纯阳真人对吧？”元宵表情激动得，好比季末在大街上看到了大熊猫。
“顾二？他的人来南方做什么？”闻言，洪茂盛的眉毛不自觉皱了一下。
洪茂芳正大快朵颐呢，听了这话，也不由停下了筷子，“那家伙的人没几个正经的，尤其是这个纯阳真人，看着一股子邪气，指不定弄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呢。咱们就当没看见好了。”
顾大还没死的时候，他们兄弟时不时还会去顾家串串门儿，当然了，大多数都是去给顾大解围去了。但无一例外，顾大倒霉的时候顾二和这纯阳真人都在，要说他们没坏心，谁信啊？
现在顾大死了，顾家的事情就不配他们兄弟上心了。
洪茂盛听着自家弟弟愤愤不平的语气，下意识朝顾兮之看了一眼。
后者已经将视线移到了季末身上，好似压根不关心这事儿似的，但实际上心底已经起了波澜。他以前，是顾家人吧？
之前和洪潜接触的时候，他有意打听过，朝中顾姓名门就一家，家主是吏部尚书顾蘅。膝下三个儿子，大儿子顾晏，二儿子顾驰，三儿子顾铭，还有个庶女顾阑。
这个顾晏，或许就是借尸还魂前的自己？
至于让洪茂芳闻之色变的顾二公子顾驰，是顾蘅的继室小乔氏的儿子，从小体弱多病，却智慧过人，是京城有名的现诸葛。
顾铭和顾阑一个庶子、一个庶女被打压得没什么存在感也就罢了，顾晏堂堂正妻生的嫡子，没得家中半分看重，还养成了个嚣张跋扈、顽劣不敢的名声，这合理？
顾兮之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顾晏，但这吏部尚书府，他曾做梦梦见过，玉壶的死，他必须弄清楚其中缘由。
这么一想，顾兮之忍不住开口，“你们说的这纯阳真人……是个道士？这一类的人不都淡泊名利，无意权利吗？怎么还帮着一个富家公子做事儿？”
“害，你不知道，顾二那个病秧子可倒人胃口了，他身边，又有啥好鸟！”看得出，洪茂芳对顾驰是打心底里厌恶。
噼里啪啦把顾驰的事情一顿说。
顾兮之和季末也算听明白，纯阳真人不算是帮着顾驰做事儿，只是顾驰身子不好，他作为道人有些治病的手段，从很久以前便被乔夫人信任，一直照顾在顾驰身边了。
这一次出京，多半也是为了顾驰的病。
“看样子，顾驰娘胎里带来的咳疾又重了吧。”洪茂盛叹道。
洪茂芳翻了个白眼，“管他呢，咳死最好！病秧子一个，还妄图和顾大争家产，我瞧着顾大的死绝对和他脱不开关系!”
约莫是觉得他们说太多了，顾兮之和季末头一次去京城，吓到人就不好了，所以洪茂芳和洪茂盛都闭了嘴，开始认真的吃涮锅。有了芝麻酱的俩人仿佛开了闸的饭桶，吃得又快又多。
季末朝顾兮之看去，男人沉下的面色和微敛的睫毛，都显示着他心事重重。
这个时候季末也不好问，便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吃自己的。
别说，火锅吃起来，什么晕船全忘了，有的只是又辣又麻又香的欲罢不能的滋味儿。
吃完了，船舱里没外人了，顾兮之看着季末红嘟嘟的唇瓣就忍不住凑上去，被季末一把推开，“别，都是辣椒味儿，你不怕呛？”
顾兮之似笑非笑，“末末给我的感觉只有甜，很甜~”
季末，“……”
顾兮之抱住季末的腰，也没勉强，“白日里曹胜男说的话我听见了一点，末末，要不咱们还是晚些再去京城吧？”
虽然许诺了不当官不成亲，可现在这情况也不允许啊，万一末末有了身孕……总之，顾兮之很想打道回府。
季末却一点担忧的样子都没有，“不回，成亲的事儿等从京城回来了再说。”说着从顾兮之怀里跳下来，“走吧，乔嬷嬷说了我应该多出去转转，说不定就不晕船了。”
吃了火锅之后，她这会儿感觉好多了。
起码没有再吐。
胃里那种酸腐的味道也少了很多，也就脑袋还有点晕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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