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底苏家三个儿子成亲,二月初窦诚和柳成这两对,所以季末和顾兮之无论如何得等到婚礼过了才能走。然而洪潜已经归乡快一个月,必须立马启程,这样一来,季末和顾兮之就只能后面自个儿去京城。
好玩的是洪茂芳洪茂盛两个,一听说顾兮之要去京城,便死活不肯留在岳阳府了。
洪夫人愁得皱纹都多长了几条,“这可怎生是好,族中都已经安排好了。”
“我不管!我要回京!”洪茂芳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主意还是洪茂盛给他提供的,又帮着他放风……
洪茂芳后知后觉自家哥哥的怪异之处,从前他可不会帮着他胡来,但演戏要紧,一时也忘了追问。
洪尚书接到下人禀报黑着脸来了后院。
“你们这到底是闹什么?!”一双牛眼狠狠地瞪着洪茂芳。
大儿子还算沉稳,就这小儿子,简直太不着调了!
洪茂芳略委屈,可怜巴巴的瞄了洪茂盛一眼,对手指,“爹,我们不想留在族里了,我们要回京。”
洪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之前是谁答应来的?”
洪茂芳,“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们觉得族中规矩太多了,而且这岳阳府也没甚好玩的。”
洪夫人挑眉,“前几很不错?是季氏鲜果坊的果子不好吃了?”
洪茂芳一噎,立马求救似的看向洪茂盛。
洪茂盛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这段时间和顾兄相处,我和弟弟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他文学出众尚且努力读书,我和茂芳却要放弃在国子监进学的机会……我们感到很惭愧。族里一切都好,可到底比不上国子监。爹,这一次我们是真心想好好学习的,您就答应我们吧。”
废话,顾大都回去了,他们兄弟留在这里喝风吗?
一想到又能和顾大游戏人间,洪茂芳内心就无比的激动。
当然,他死死的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
“对对对。”洪茂芳小鸡啄米般点头,“连季娘子都要去京城了,这边鲜果坊的水果也不知道品质会不会下降,这么一想,我们还是回去更靠谱……”
听完大儿子的解释,再听二儿子的解释,洪潜的太阳穴更痛了。
“混账东西,除了吃你还会什么?”他忍不住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对着洪茂芳打了过去。
洪茂盛在旁边眼皮都没抖一下。
反正打也打不重,皮开肉绽是不可能的,顶多起几条红痕。
才没打几下,鸡毛掸子已经让洪夫人抢了下来,“行了,打人能解决什么问题?这事……你看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洪潜气喘,“我只能回京之后再去国子监卖卖老脸,想必孙祭酒也不会与我为难。”
“哇偶,爹,你真好!”闻言,洪茂芳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他爹。
洪尚书,“臭小子,滚开!”语气很凶,脸也板正,可两个嘴角却微不可见的翘了翘。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洪潜此刻的样子和洪茂盛很像。
两个儿子,一个像母亲,一个像父亲,一家人经常吵翻了天,可给人的感觉却格外融洽。从前顾晏最喜欢去洪家,但也最不喜欢去洪家,或许便是因为,这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
经过洪家兄弟软磨硬泡,终于被获准许和季末他们一块儿走。
洪夫人临走之前又找季末说了许久的话不提。
转眼就到了窦家兄妹成亲的日子。
两对新人俱是红光满面,由于顾兮之要走,他那边的院子便空了出来,给这两对当新房正好。
两个姑娘从季家这边出嫁。
虽然才几步路的距离,可当窦槿和方秀禾被牵着给家人告别的时候,两人的眼眶立马就红了。
“别哭,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一会儿把妆哭花就不好了。”王婆子笑道。
一天之内孙女嫁人,孙子娶媳妇儿,对老人家来说,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更高兴的了。
方秀禾和窦槿拜完了长辈,又给坐在下首的季末磕头。
季末一开始是拒绝这样安排的,奈何窦家人执意如此,便只能厚着脸皮坐下来。
“季末姐……”抬起头,方秀禾的眼泪掉了下来。
窦槿也是,扶着柳成的手满脸不舍。
因为明儿季末就要走了,只安排了曹胜男一个人跟着……
俩人刚新婚,就算是自个儿愿意,也不能不顾男方的想法。
季末自然也不可能这么不近人情。
“好了,去吧,成了亲好好过日子,要不了多久我应该就回来了。”季末鼻子微酸,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去向一切未知的京城,心里少了很多安全感。
顾兮之借着袖子遮掩拉住了她的手。
季末深呼吸一口气,回头对顾兮之嫣然一笑。
不怕,有他。
闹了一晚上,好在第二天没起晚。
包袱一早就收拾好了,大件的都让季末放进了空间里,只留下了少量必要的放在马车上。
洪家兄弟会在府城和他们会面,然后再一起乘船去京城。
顾兮之和季末得在府城的宅子住一晚才走。
下午俩人便到了府城,然后和洪家兄弟一块儿吃了饭,约好了明日出发的时辰。
洪嬷嬷得偿所愿,已经先一步跟着洪夫人去京城了。
洪茂芳和洪茂盛身边除了麻薯元宵这两个小厮,还有七八个护卫。到底是家里的小祖宗,没人护着怎么行?
再看季末这边,除了顾兮之就是小四、曹胜男,一对比就感觉自己有点惨兮兮。
晚一点又和孟家兄弟道了别,俩人才有些疲惫的回了家。
坐了一天的马车,累是累的,可心里的悸动根本收不住。
京城——那是所有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占有一席之地的地方,一想到这点,季末就觉得很兴奋。
“你先睡,我去院子里走走。”季末想找顾兮之分享自己此刻的心情,遣了曹胜男去睡觉。
曹胜男性子比较木,不会转圜,所以一开始在季末和顾兮之这件事上闹了不少的笑话。
现在……听到季末这样说,她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自动原地消失。
小四鬼机灵一个,才看见季末的身影,人已经不见了。
“你这书童太贼了!”季末掐了顾兮之一把。
顾兮之顺势把季末扯进怀里,抱着她在长廊的亭子里,亭子顶部是镂空的,今夜星光不错,璀璨的银河从天边一直延伸到了他们的正空。
俩人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依偎着。
过了会儿,顾兮之念道,“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季末忍不住侧过脸,顾兮之好看的眉毛戏谑的挑起,“这诗写得勉强,我看正是末末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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