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台上，詹忱把另外三个评委拉过去低声说了几句，再回来时，目光仿佛被水洗过了，亮得发光，“这次大赛收货颇丰，那个……由于季娘子主动放弃了名次，因此这次大赛的第一名是——秦羽。”
“！！！”詹忱的话让众人猝不及防，许多人连表情都变换不及，就那么硬生生的定格住了。
片刻后，才有人轰一下跳出来，“怎么是秦羽？季娘子为什么放弃名次？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哼！肯定是内定了！谁不知道秦羽是秦知府的侄儿啊！拿我们大家当猴儿耍不成？分明是季娘子的诗更胜一筹，却让秦羽做了第一，这诗画大赛以后没法儿看了！”
“就是就是，虽说季娘子只是一介女流，但方才詹学士自己不都说了嘛，作品胜过一切，现在又说一套做一套，还有没有章法了？”
“咳咳。”詹忱咳嗽一声，目光有些幽怨的蹬了季末一眼。
该是怪她给他找麻烦了吧？
季末正想上前自个儿解释，不就是抄袭嘛，也没有什么不敢认的，起码她主动认错比冯迟被人揭发面子上要好看一点？
结果她刚往前走了一步，就听到詹忱道，“适才季娘子找老朽借一步说话，便是坦诚一件事——方才那几首诗非她所作，而是她已经过世的师尊留下的作品。今日她用这几首诗参赛，不为名不为利，只是想让其师尊的佳作再现世间。”
“老朽已经看过其师尊所有的作品，这位无疑是一位天才，她所作的诗，句句经典，字字珠玑，每一首拿出来都能成为千古流传的佳作。”
“如此珍贵的孤本，如何能被埋没？现在季娘子不止主动坦诚，还愿意将其师尊的诗集献出来供大家研习，这本身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因此，老夫决定不追究她的抄袭之责，毕竟如果她自己不说，我们谁又知道那几首诗是她师尊所写呢？”
“佛家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大家也能胸襟宽广一些。”
“原来季娘子的诗也是抄袭的啊？这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是吧，今年这是怎么了，犯太岁？人人都抄袭……”
詹忱说完，大伙儿的非议更多了。
季末瞄了前方一眼，心说詹忱这老头子还挺会编瞎话，什么她的师尊，她哪来的师尊？
不过大伙儿显然没有注意这一点，只顾着说她的不是，还有不少在猜测她师尊是谁，男的女的之类的。
见状，站在一旁的秦羽整个懵了，好半晌才眨眨眼睛靠向季末，“怎么回事，我是第一？”
季末看着他，笑眯眯的，“没错，你是第一。”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秦谌的侄儿，也没听他提过，咋滴，扮猪吃老虎啊？
季末刚想质问秦羽两句，大厅里忽然又吵闹了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冯公子抄袭就被除名了，姓季的小娘们却不追究？堂堂诗画大赛，这么区别对待的吗？”
“对对对，抄袭就是抄袭，不管那诗是不认识的人作的，还是父母兄弟老师作的，抄袭都该受到惩罚！”
这两位想必与冯迟认识，或许关系还不错，看到冯迟被罚了，想为他讨个公道。
“我们要求一视同仁！！”两个人不依不挠的道，张牙舞爪的样子让人头疼。
秦羽这会儿不懵了，没有季娘子可就没有他这个第一名，“你们鬼喊鬼叫什么？季娘子和冯迟是一个性质吗？主动坦诚与被动揭发能一样？再说了，人家季娘子还贡献了诗集，冯迟有本事也这么干啊？就看他有没有诗集能拿得出手了！”
季末当真想给秦羽竖大拇指，对他本就不多的怀疑，立马打消。
这边，詹忱身后的三个老头子已经把诗集中出彩的诗抄了几首出来，用一张硕大的宣纸呈现在众人眼前，“诸位，先不要急着下定论，来看看吧，这些都是季娘子贡献的诗，总的足有几百首之多，季娘子抄袭有错，可与为咱们所做的贡献相比起来，当真是微不住道了。况且，季娘子的名次已然不作数，以后也不会再参加诗画大赛，也算受了惩罚。”
闻言，台下的人立马将视线移动到宣纸上。
老头儿们也是慧眼如炬，居然摘抄出了《将进酒》《满江红》《虞美人》这几首后世家喻户晓的名篇，众人一看，又惊又喜，一个个好似都成了范进，拉着伙伴狂喜的，捡起笔刷刷刷抄的，摇头晃脑背诵的，一时间，整个大厅热血沸腾，哪里还有人盯着季末不放？就连冯迟那两个好友，也在争分夺秒的抄诗背诗品诗……
季末回首一看，秦羽、何笙箫同样。
抄完了，有人还意犹未尽，“不是有几百首吗，再给我们抄几首？”
见众人如此好学，詹忱只有欣慰的，大手一挥，“诸位，既然这诗集是季娘子奉献出来让大家伙研习用的，我等老头子自然不会据为己有，待稍后本学士亲自向朝廷秉明，自会统一刊印，届时人人都可在书斋购买了。”
“啊？真的吗？”众人大喜过望。
詹忱，“老夫从不打诳语。”
得到了詹忱的允诺，有人直接高兴得跳了起来，也有人感念季末的慷慨，心甘情愿的拜首作揖，“我等读书人谢季娘子慷慨无私。”
这话就像投入了水面的石头，很快，许多人都跟着喊，“谢季娘子！谢季娘子！”
如此，还有谁会不长眼的追究季末？
“对了，季娘子，你师尊是男是女呀？”许多人刚才就对这个感兴趣了。
季末看了看詹忱，笑了，“女子。”
“啊！居然是女子！”
“女子怎么了？季娘子不是女子吗？诸位谁能有她这般魄力？”人群中的几个女人看季末的目光都冒星星了。
詹忱笑道，“没错，学习不分男女，以后诸位不可歧视女子。”
众人点头，“谨遵詹学士教诲！”
季末以为事情到这便算结束了，谁知竟有个学子忽然建议道，“詹学士，不知您可看了最近新刊印的《数字版数书九章》？如何可以的话，我等希望这诗集也能由顾大家负责校对排版，如此惊才艳艳的诗集，无论是做差了做坏了，那都是天大的遗憾。”
季末：做才女，不如做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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