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茂盛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控制住上前拽顾兮之衣襟的冲动。
方才顾兮之射箭时,他看到了,他的左手尾指蜷曲、律动,和顾大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极度的震惊让洪茂盛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扭曲。
洪茂芳被吓得都不会动了,“哥,你怎么了?”
后者却只是固执的盯着顾兮之的眼睛,“顾兄,你说!为什么那样叫我们兄弟?”
明明心底已经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可能吗?
“我……”顾兮之语塞,事实上被问第一遍的时候他就愣住了,为何?他也不知道,那不过是危急关头突然冒出来的。
并且在那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画面。
那是他的过往。
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
只可惜,画面稍纵即逝,他甚至都没看清画面中那些人的样貌。
“算了别纠结这些了,”季末见顾兮之神色痛楚,有些心疼,“咱们的当务之急,还是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然真当了老虎的晚餐可怎么办?”
元宵和麻薯赞同极了,“对,对对对,有什么事情咱回去了再说。”
太可怕了,以后绝对不干这种不着调的事情了。
意识到这点,元宵和麻薯很是怀念玉壶,要是他和顾公子还在多好呀,尽管那时候他们十分嫌弃顾公子这个混世魔王,成天带着自家两位小主子惹祸,连带他们也要被老爷夫人责怪,但比起进深山给老虎当晚餐,还是喝花酒、逛花楼、打几个不要紧的世家公子来得稳妥。
原来,没了顾公子,自家两位小主子也并不会变成乖宝宝,相反的,会更不靠谱。
这大概就叫本性?
一行人被老虎追得满山跑,再没了打野味的心情。
好不容易偷偷摸摸下了山,洪茂芳不甘心,东瞅西看的,终于在山脚下捡到了一只腿受伤的松鼠。
“季娘子,这玩意儿好吃吗?”洪茂芳把松鼠拎给季末看,一面舔了舔嘴唇。
逃命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身体又累又饿。
季末看了眼又瘦又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的病号松鼠,“这能怎么吃?烤皮毛?”
“唉,太倒霉了。”洪茂芳泄气,嘟嘟囔囔了一路,却还是把松鼠带了回去。
就在季末以为他如此执着真要宰了那松鼠塞牙缝的时候,这家伙居然亲自给松鼠包扎了伤口。
“尾巴这么大,也怪可爱的,不如养起来,就当是我第一次进深山打猎的纪念吧。”洪茂芳有些遗憾又有些窃喜的道。
季末,“……”阿Q本Q没错了。
洪茂盛当晚突然发起了热,病得很急,季末生怕这位公子哥有个什么好歹,届时洪尚书洪夫人还不得将木棉村夷为平地?
因而悄咪咪给洪茂盛吃了退烧药,又夜半三更将刘大夫从床上扯起来,折腾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洪茂盛才终于退了烧。
“不能再留了,得赶紧送走。”季末靠着顾兮之的肩膀说,这几个时辰,她的心跳跟坐过山车一样,差点没命。
顾兮之同样嫌弃,“我请大哥套马车。”
也不好只让季望他们送,刚好季末和顾兮之都该回县城了,所以便一起将洪家兄弟送回了洪府。
万幸洪茂盛到家之后更是病情好转,已经看不出生过病的迹象。
洪夫人见了季末和顾兮之,说了几句客套话,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回到小二进,季末累得一头扎进了被窝里,也不管顾兮之是不是还在身旁,眼睛一闭呼呼大睡起来。
真的太困了!
顾兮之凝视着季末的睡颜,目光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什么时候才能全都想起来呢?
——
洪府。
洪茂盛已经没有任何的不舒服了,起来和大家一块儿吃晚饭。
洪茂芳忍不住取笑他,“哥,从来都是你身子比我好,怎么这次我一点儿事都没有,你却病倒了?”
难不成真叫老虎给吓的?
洪茂芳想到这儿嘴角一勾,这么多年,终于轮到他扬眉吐气一次。
“茂芳的身子这些日子确实好了不少,难不成真是季氏鲜果坊的功劳?”洪夫人趁着漱口的时候和洪嬷嬷咬耳朵。
洪嬷嬷只是笑,“这奴婢也不敢肯定。”
话是这么说,洪嬷嬷却知道自家夫人定是对鲜果坊上了心,如此,也不枉她在夫人面前说的那些话。
但愿季娘子的水果真有那种神奇的功能。
洪茂盛这边,吃完了一碗饭,居然又让丫鬟添了一碗。
看样子一点也没因为被弟弟洗涮而生气。
相反,这是他大半年来最生机勃勃的一回。
“你们当真是被老虎追得满山跑?”洪尚书狐疑的看了看两个儿子,一个偷着乐,一个胃口好,这怕不是被“母老虎”追吧?
“茂芳,快点吃完,我有事儿和你说。”洪茂盛根本不理会洪尚书,兀自香喷喷的吃完了饭,也不管洪茂芳是不是吃完了,拉着人就往后院的八角亭里走。
“哎,臭小子,你们还没有回我的话呢?”洪尚书气得掀桌子。
当然,没掀动。
洪夫人懒懒的抬起眼睛,“老爷,谁是母老虎呢?”
“就……就母老虎啊,具有生育功能的大老虎。”洪大人一本正经的解说道,也算是求生欲满满的了。
洪茂芳被扯着走了好远才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又怕走太快把肩上的小松鼠给抖落下来,忙将小松鼠放在手心。
顾大养的藏獒犬还在京城,回头带小松回去和它作伴。
就像季娘子家的阿黄和大灰一样。
现在想起来,他们昨天之所以能那么顺利逃脱,阿黄和大灰功不可没。
只是当时情况太混乱了,没看清两只狗到底如何做的,但他的的确确听到了狗的狂吠声。
狗还敢和老虎对上?季娘子种的果子不一般,养的狗竟也不一般。
“茂芳,我想和顾兄拜天地,结异性兄弟!”洪茂盛坐下来,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弟弟,一字一顿的郑重道。
茂芳性子洒脱,顾大走后,他哭过闹过,还生了一场大病,最近才渐渐好起来。
所以这些欢快的背后,都是轰轰烈烈的痛。他真的不想再去揭开这道伤疤了。
本身顾大现在的身份也是个迷,自己能够接受,茂芳却不一定能。
不如就重新开始?
至于自个儿,能窥探到这个秘密,是他一辈子最大的幸运,等得到顾大的信任后,他一定会帮着顾大找回属于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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