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轻车简行,回去这么多箱子,注定是走不快了,不过再怎么样一整天也够,顾兮之明儿上考场,晚上得给他打气呢。
车队徐徐走着,季末歪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忽而一个车夫走到车窗旁边,神神叨叨的道,“小娘子,我怎么感觉后头有个人老跟着我们,不会是想打劫吧?”
一听“打劫”俩字儿季末瞌睡都吓醒了,心说至于这么倒霉不?光天化日运几箱水果还能遇上打劫?
她撩开车帘,探出头来,“人哪儿呢?”
车夫转过身往队伍后面指了指。
季末看过去,一个穿着灰不溜秋的中年人,骑着一匹半老的母马,身子歪歪斜斜,似乎骑不惯马,但因为他们速度不快,那人倒也跟上了。
“就这?打劫?”季末无语。
车夫双目圆睁,“小娘子,你不要大意,我从出城就注意到他了,一直跟着我们。”
“说不定人家只是恰巧和我们同一个方向?”
“反正看他那样儿就不像好人。”
季末,“……”这就是专业的运输队?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被车马行给坑了。
看了眼车夫赶到一旁停着的马车,季末无奈,“没事儿,继续走吧。”
车夫莫名不服气,不知低头嘀咕了句什么,这才重新赶车出发。
又过了一会儿,后头的一人一马忽然加快了速度,跑上前横在了车队前面。
车队被迫停下来,方才那车夫不禁双腿打颤,大声哀嚎,“啊啊啊,看吧看吧,我就说他是山贼吧,这下死定了!”
季末跳下马车,也想问问那货到底想干嘛,结果就见他身子不稳,差点儿从马背上栽下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险险稳住。
他艰难的爬下马,“误会了误会了,我不是山贼,我就是骑马太难受了,想说能不能和你们拼个车。你们是去沧云县吗?”
不等季末说话,车夫牙齿磕得咯咯作向,看向她,“小、小娘子,你别听他胡、胡说,他肯定是想先混、混入我们车队,然后趁我们不注意用迷药把我们迷、迷晕,到时候他的同伙就会出现把货物给抢、抢走。”
季末暗道这货不去演戏可惜了,不过仔细琢磨他的话,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毕竟人不可貌相嘛。
好人坏人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所以季末没动,那人一看急了,往前走了几步,“我真不是歹人!我叫郑西,平日里喜欢研究水果,这次去沧云县,是听人家说那边出了本土的胡柿子,口味极佳,我便想去看看。偏我不太会骑马。各位行行好,用马车载我一程如何?”
季末,“你想看胡柿子干啥一定要去沧云县,据我所知,岳阳府的飘香楼也有胡柿子。”
“他们那是做菜用的,不肯卖生的给我。”
“生的熟的还不是吃。”虽然是这么说,季末却下意识多看了郑西两眼,三十多不到四十岁,长相周正,就是有点太瘦弱了。
衣服上还沾着泥土,看着不太讲究的样子。
“诶,不一样不一样。”郑西摆摆手,“我买胡柿子并不是为了吃,我这人酷爱水果,尤其喜欢钻研水果的培育之道,原先没有人种出过西方的胡柿子,我自己也尝试过很多次,可惜都失败了,这次便是为了取经去的。”
见他说得有板有眼,几个车夫面面相觑,似乎难以决定要不要让他搭车。
“我反正觉得,小心为上。”草木皆兵的戏精大叔哼哼道。
季末沉思了一会儿,挥手,“行,但男女不便,你只能坐运货的马车。”
郑西连连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好巧不巧,他随便挑了一辆马车,结果挑中的正是戏精大叔的。
戏精大叔对他不假辞色,“你最好老实点,别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小动作!”
季末摇了摇头,看在大家都是同行的面上,给郑西行了方便,不过也就这样了,其他的她是不会多事儿的。
比如告诉郑西自己就是胡柿子的栽培者之类。
谁料队伍重新启程没有几步,后头就传来郑西的惊呼声,“你们……你们箱子里运的是水果?!”
戏精大叔白了他一眼,“还说自己是种果子的呢,现在才闻出来?”
实际上水果封装在箱子里,要不是鼻子灵敏,还真不太好闻出来。
马车不隔音,季末施施然的靠着车壁听两人闲话,直到郑西问了一句,“这后面的箱子里是不是有猕猴桃呀?”
季末不淡定了,忙让窦诚把人请到马车上来。
“先生认得猕猴桃?”不是贡品吗?咋什么阿猫阿狗都知道。
不是季末看不上郑西,实在是他穿着粗糙,形象更粗糙,这样的人能接触贡品?
季末打量郑西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她,不过郑西的心理活动显然和季末相反,他心说这小娘子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倒是很有些本事,连贡品猕猴桃都能搞到手。
想了想,道,“不只认得,在下还种过呢。”
在季末惊讶的神色中,他朝外面努了努嘴,“有吧?”
刚才大声嚷嚷恨不得全世界都听到,现在倒是知道避讳了。
季末默默翻了个白眼,“是,有一点,托关系拿到的。先生怎么发现的?”
提到自己的看家本领,郑西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不瞒小娘子说,我这鼻子好使得很,尤其闻水果之类的,一闻一个准儿。”
季末当然不信,便请郑西挨个把箱子闻了一遍。
几个车夫凑在一起说话歇息,戏精大叔忍不住悲伤的道,“糟了糟了,那不谙世事的小娘子果然被骗得团团转了,一会儿要是出了不好的状况,咱们也别管这些水果了,各自逃命去吧。”
季末只当听不见,眼神示意窦诚继续出发。
回过头,饶有兴趣的看向郑西,“怎么样,先生闻出几种了?”
郑西心里可没有表面那般淡定,他居然闻出了不下于十种水果,且都是上品中的上品,其中除了猕猴桃之外,还有一种拿钱都买不到的果子,郑西心情激荡的同时忍不住猜测起季末的身份来。可看她布衣银钗,并非什么有身份之人呀?
那她从哪儿弄的这么多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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