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禾，今儿做得很好，以后便像这样，做你该做的事儿，端茶倒水的活儿交给别人。”临到家了，季末赞美了方秀禾几句。
后者大为惊喜，“季末姐，谢谢你最近的教导，我明白的，不过有时候能帮你打点生活上的事，我觉得也挺开心。”
季末知道方秀禾崇拜自己，甚至可以说是盲目崇拜，心里轻叹，但愿她能快点儿找到自我。
赶得好不如赶得巧，她进门没多久，顾兮之就下课了。
季末下意识想让方秀禾去把顾兮之截过来，转念想想，她不是刚让人家不要做这些琐事儿嘛？不能自打嘴巴不是，因此便换回了早上穿的抹胸襦裙，若无其事的来到了前院。
二进的院子内置空间还算大，院里还种着几颗银杏树，九月初，正是银杏叶子飞飞扬扬飘落的时候。
窦槿早上才扫过的，这会儿又是薄薄一层，金黄的颜色看在人眼里美艳极了。
“顾兮之。”季末捡了片心形的银杏叶对顾兮之招手。
季想季念几个下了课就疯跑了出去，附近人家孩子多，没事儿便聚在巷子里玩。
别看季想他们才来没几天，因为一出去总带好吃的，要么是几个破酥包，要么几个果子或者一把冰糖，就哄得那些孩子将季想当孩子王一样对待。
几个小的嚷着肚子饿，让窦槿带到灶房拿点心吃去了。
顾氏出去买菜，方秀禾在屋里写字，偌大的院子竟然只剩下季末和顾兮之两个人。
“回来了。”顾兮之自然看到了季末换回的衣服，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眼底浓浓的墨色忽然就化开了。
季末转了转手上的叶片，“上了一个多时辰，口渴了吧，到花厅喝杯茶？”
“也好。”顾兮之倒是顺水推舟得很。
两人在花厅坐下了，季末手上的银杏叶子还在，顾兮之看着便挑了下眉，“喜欢？”
季末轻轻“嗯”了声，顺手把叶子赠给了顾兮之，“给你吧，夹在书页里当小签还行。”
顾兮之没说什么，接过直接夹进了书里，季末看出来，是她送他的那本诗集。
这家伙居然随身带着？
刚这么想，顾兮之似笑非笑的冲她扬了扬手里的诗集，“用这个教孩子们挺合适。”
季末，“……”
他就是故意的！解释啥？担心她自作多情是吧？
“你开心就好。”季末也是有脾气的，决定下回再也不和这丫的分享好东西了！
谁料顾兮之反而又粘了上来，“我错了，末末，是喜欢才随身携带的。因为是你送的，所以喜欢。”
绷住！绷住！！！季末大声在心里对自己说，然而才不过几息，她的嘴角便有了弧度，“这还差不多。”
大概是觉得自己实在太没原则了，季末嗔了顾兮之一眼，恢复一本正经的表情，“那啥，顾兮之，早上说的事儿没说完，我……”
“季末姐，孟公子来了。”刚开了个头，方秀禾在外通报道。
季末不着痕迹的瞄了顾兮之一眼，果然见他眸光不太友善的样子，撇了撇嘴，看向方秀禾，“他怎么来了？不是账本都对完了吗？”
方秀禾，“说是给您送银子来了，顺便归还咱上早留在他那儿的账册。”
听到“送银子”三个字，季末的眼神儿不自觉就亮了几分，被顾兮之看在眼里。
季末浑然不觉，“哦，那让他进来吧。”
心说这孩子还挺勤快哈，还以为他会让胡豆送过来的。
等人都到了花厅后，季末一眼便看到了仿若打了鸡血的司马傅，他双手亢奋的搓了搓，迈着飞快的步子走到她面前，“季娘子，这是你的账册？”
季末心说这人脑子有问题吧？明知故问！可看对方那炙热的眼神儿，她也不好凶巴巴的，就点了点头。
随后就见司马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兴奋了起来，“季娘子，你懂胡文？你可不可以给我解释下，这里头这些文字是什么意思？还有啊，你做的这个账目在下看不是很明白，挺复杂的，怎么你的丫鬟却能毫无阻碍的阅读呢？”
他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问得季末脑子都蒙了。
勉强抓住了重点，“胡文？什么胡文？”
司马傅手忙脚乱的翻开账册，指着里头的阿拉伯数字眼冒星星的看着季末。
季末恍然，“这个啊……”原来这个时代还没有阿拉伯数字？
犹记得阿拉伯数字是宋朝时候传入中国的，不过那时候的中国人有自己的一套筹算符号，叫苏州码子，也就是 〡 〢 〣 〤 〥 〦 〧 〨 〩 十，阿拉伯数字反而不被重视。
是清朝之后，筹算没落了，朝廷在西方人面前丢了脸，这才全面引进了西方的阿拉伯数字以及演算方法，筹算因此彻底被取代。
“先生不耻下问，自是不敢隐瞒。”季末无比的感谢司马傅没有问自己从哪儿学的。
“在下谢过季娘子了。”后者也没想到季末如此好说话，半点没有傲气。
相较之下，自己之前不把人家放在眼里的举动，就显得有那么几分小家子气了。
季末喊方秀禾拿来了纸笔，“其实很简单，和咱的码子没甚区别，只是表达不一样而已。我给先生对应对应，先生便能明白了。”
说着，季末已经在纸上落下了大写的零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然后再把对应的阿拉伯数字写在它们的旁边。
“先生可看懂了？这些胡文对应的便是汉子中的这些数，是不是没甚稀奇的？只是书写起来更为简单方便罢了。至于小女子所用的记账方式，不过是闲来无事瞎琢磨的，先生只要能看懂数字，看懂账册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季末说的时候，不只司马傅认真听了，就连顾兮之也听得入神。
方秀禾就感到那么几分小小的骄傲，嘿嘿，这些东西季末姐已经跟她说过了，她也居然能够听明白，虽然好多字她都不认识，但一二三四五六七****十还是勉强会的，现在又认识了胡文的1234567****10，感觉自己有点儿小棒！
不过季末姐真的好厉害啊，什么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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