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耽搁，到家的时候天都黑透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所以村里人没有因为马车的到来而欢腾，季末和顾兮之也幸运的得以偷渡。
进了院子，季末回头对顾兮之吐吐舌头，表示今日份开心和感谢。
“回来了？”冷不丁的，廊下阴影处传来赵氏带着火气的声音。
季末顿时犯怂，“娘～黑灯瞎火的，您站这儿干嘛啊，怪吓人的。”一面惊魂未定的摸了摸胸口。
赵氏没好气，“我再吓人能有你吓人？昨儿一夜未归，今儿半夜三更才到，那门口是谁，顾兮之吧？让他也给我进来，把事情说清楚再走！”
“哎，娘，有啥事要说啊？人家顾秀才赶着马车呢，咱这小院儿也不够放的。”
“就放外头，一时半会儿的，丢不了！”赵氏铁了心了。
没办法，季末只能给顾兮之递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儿，俩人一起犯的事儿，也没道理她一个人承担是吧？
季末不道德的想。
顾兮之把马栓在柱子上，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扯了扯领子，这才三步并两步的进了堂屋。
进门才发现屋里一大堆人，整个老季家上下都在，还有一箩筐的孩子，最要命的是，他居然在桌边不显眼的地方看到了范氏。
顾兮之舔了舔嘴唇，“娘，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季末紧张得忍不住咬了咬指甲，同情的瞥向顾兮之，偏还不能看太久了，万一被大伙儿抓到，不又是事儿？
不过就这极短的时间，顾兮之也是察觉到了的，心头微微一跳，看来今天不好过去了。
季望起身，给顾兮之让了个位置，顾兮之都不敢坐的，笑道，“那个，赵婶子，我就不坐了，您有什么话，尽管问。”
季末，“娘，顾秀才陪着我忙活了一整天，还亲自赶车回来的，让他坐吧。”
“你闭嘴！”赵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还没说你呢，你倒是心疼起他来了，末儿啊末儿，娘一直以为你挺有分寸的，咋地，被迷了魂了？”
“我哪有！”季末瞪眼叫嚣，不过到底有些底气不足。
顾兮之听着赵氏的话暗暗勾了勾嘴角。
他若是能将小福星迷惑了，那也值。
“好了，我现在开始问话，你们两个一五一十的给我说，要是有半点隐瞒和谎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赵氏一派严酷家长的样子。
范氏幽幽的瞄了眼自家儿子，但愿他能获得季家人的信任。
“你们昨晚住的哪儿？”赵氏皱眉询问。
季末和顾兮之对视一眼，同时开口，“白金作坊。”
两人没什么要隐瞒的，除了私底下那些不着调的逗趣之外，不管是新白糖还是著书的事儿，都可以说。
因此赵氏在听了两人更为详细的解释后，脸色渐渐好看了许多，“所以说，你们这次去县城是做生意去了？”
“对，对的，娘，我去县城除了做生意还能做什么啊？之所以会和顾秀才一道，还不是因为他是咱家的合伙人嘛”
“这次的新白糖生意，多亏了顾秀才，才能这么顺利呢。”季末半真半假的说道。
范氏是知道儿子最近在忙什么的，闻言捏着手站起来，“赵大姐，兮之确实比小季早出发很多，两人能够遇到纯属巧合，绝对不是私相授受什么的。”
“我家兮之我了解，别的不敢说，毁坏姑娘名节的事儿，他是说什么也做不出来的。”
范氏说得理直气壮的，让人无法不信，尤其顾兮之是读书人，还是秀才，世人都知道读书人知礼懂礼，不会做令人不耻的事儿。
“那……那算是我误会了？”赵氏目光从众人脸上略过，心里仅剩的怀疑都打消了。
也是，顾兮之是什么人啊，十里八乡出了名了神童秀才，以后要考状元的人，会看上自家不通文墨的闺女儿？
她倒不是贬低自家闺女儿，孩子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千不好万不好也是自个儿的亲骨肉，再说自家闺女儿能干着呢，又能挣钱又能官家的，什么样的小辈配不过？
只是顾兮之……害，不是一路人嘛，没可能没可能。
赵氏这么一想，心里顿时松快了，“好好好，这样最好不过了，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差点儿给我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既然没事儿，那都走吧，回去睡觉，明儿还要下地种草莓呢。”
赵氏的怀疑就这样来得蹊跷散得莫名，只是她越这样说，季末和顾兮之就越心虚，两人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
老季家赵氏说了算，所以她说没事儿了，大家也就没多想，尤其季寒秋和季望两个没脑子的大男人。
孩子们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睡眼惺忪的，瞌睡来了。
顾氏比两个大男人有心眼儿，但她向来支持季末和顾兮之好，可以说巴不得两人好，这会儿就不可能站出来坏事儿。
于是乎，赵氏领着一家人浩浩荡荡的抬脚离去，到了门口，才看到黑夜里一辆马车伫立着。
不同于一般马车，眼前的马车又大又宽敞，赵氏眼睛都看直了，“末儿，这马车是哪儿来的？借的？”
季末看了顾兮之一眼，微微笑，“不是的娘，这是顾秀才买的。”
“他……他买的马车？这么好的马车？”
不只赵氏眼里满是羡慕，就她身后的季望顾氏等人，那眼睛都星星似的了。
季想更是瞌睡一下子醒了，恨不得赶紧爬上马车去感受感受，让顾氏给扯住了。
顾兮之见状目光闪动了下，很快笑着说，“婶子，您这话不对。这不是我的，是我们的。您忘了，我们是合伙人。以后这辆马车就是大家的，谁有需要都能用。”
“尤其是小季氏，过几天县里的作坊建好了，她就要去教工人们制作白糖，我便是觉得以后来往县里的次数多起来，才破费买这辆马车的。”
顾兮之此话一出，老季家上下所有人的表情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欢喜了起来。
季想激动的抓着顾氏的衣裳，“娘，你听见没有，这是我们家的马车，我们家的啊！我以后是不是也能坐？”
顾氏好笑的拍拍他的手，“是是是，你个顽皮鬼，就喜欢凑热闹。马车可不是白坐的，想坐马车，以后你得负责给马喂草料才行。”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季想松开顾氏的手，跃跃欲试的想去摸马儿。
顾兮之怕马认人，伤到季想，忙上前一步拉住了缰绳，顺便引导着季想去摸马，大伙儿见了，心都揪起来，可是等季想摸到马了止不住欢呼的时候，大伙儿便又松口气高兴起来了。
季寒秋捋了捋自己不存在的胡须，笑得心满意足的，“好啊，一辆马车可不便宜呢，顾秀才辛苦了。”
顾兮之，“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小季氏的功劳，以后，制糠作坊的收入只会更多，别说一辆这样的马车了，就是十两百辆都没有问题。”
他无异于在季家人面前画了幅最美的未来蓝图，在这样美好的憧憬面前，谁还顾得上方才那些小事儿啊？
季末躲在角落，暗暗对顾兮之竖了个大拇指。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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