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赵氏说了该说的话，伸着懒腰站了起来，“末儿，那今儿娘就先回去了，本想着怕你不安全，陪你住几天，现在看样子也用不着了。”
“那两只鹅，你好好养，就算不卖吃鹅肉也很不错。”怎么着也是挣了几十两的人，终于舍得一些了。
季末点点头，起身将赵氏送出院外，杨氏也跟着，等人走远了，两人才返回院子里，顺手把院门也关上了。
季末道，“杨婶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只能委屈你和阿健睡一段时间柴房。”
“不不，这已经很好了，小季氏，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的。”杨氏慌忙摆手，目光感激诚挚，让人觉得熨帖。
说是柴房，其实柴只堆了一半的地方，房间也够大，摆一张大床完全不成问题，主要是柴火和床之间已经用幔帐隔开了，白天或许有些影响，晚上却没人来拿柴火。
为了尽可能的给杨氏母子空间，季末决定以后一次性搬一天的柴出去。
看着整齐的被褥，干净的泥地，季末忍不住拍拍杨氏，“杨婶子，你瞧，这些都是我娘给你们准备的，她这个人呀，嘴巴好强，但心比谁都热乎。”
杨氏一双眼睛热热的，盯了好一会儿屋子里的陈设，说实话，就这样都已经比她们娘仨儿在老方家住得好了。
再一听季末这话，杨氏终于控制不住，一行清泪掉了下来，嘴里一个又一个的谢谢。
季末简直要被谢哭了，胡乱安慰了几句，就去灶房找方秀禾，“秀禾啊，你娘这爱哭的毛病得劝劝，你知道的，我这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嗯，说说而已，名言曰，眼泪是女人最得天独厚的武器，需要的话，她哭得保证比谁都快。
对娘仨儿来说，今儿是取得斗争全面胜利的一天，洗漱完躺在床上，都还觉得白天的一切极度不真实。
“秀禾，你告诉娘，咱离开老方家了是吗？”杨氏盯着房顶，很黑，可她的心却仿佛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方秀禾通常是和三姐妹一块儿睡的，炕很大，不仅不会挤着，她还能时不时的看一眼三姐妹是否盖好了被子。
这个点三姐妹已经睡下了，她担心杨氏想法多，不易入睡，就过来和她说说话。
果然，杨氏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与大人不同，刚满四岁的小方健心思到底没有那么多，白天又紧张了一天，这会儿早都撑不住了。
方秀禾替熟睡的弟弟压了压被子，又捏了捏他安详的小脸，这才回道，“没错，娘，咱们终于跳出那个火坑了，以后我会努力干活，养活咱一家三口。”
“唉，秀禾，是娘拖累你了。”杨氏叹气，她如花似玉的闺女儿啊，如果不是生在这样的家庭，恐怕早都已经结婚生子，过着无比幸福的日子了。
方秀禾摇头，不骄不躁不气不怨，“不是拖累，从前或许这样想过，但现在我想通了，季末姐好好的未出阁少女为了亲人都能付出到这个地步，我这点累又算什么呢。”
“我运气好，还能有季末姐帮我，给我工钱，这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以后我必须打起精神，努力将我们的小家置办起来。”
“嗷，娘，忘了跟你说，季末姐已经将我的工钱提到500文一个月了，这样一来，加上我们手里的二两多银子，找个过得去的房子租住应该不成问题。”
“什么？500文？”杨氏都惊呆了，“啥时候涨的？这都赶上县里有钱人家的长工了吧。”
方秀禾抿嘴，笑得甜美极了，“应该是吧，我也没去过县城，不知道长工一个月多少钱。”
“就前几天卖了胡柿子后涨的，不是还给了奶一两银子嘛，季末姐说，那一两银子就当是提前支付我年终奖了，至于每个月涨200文钱的事儿，她嘱咐我先不要说，免得又被我奶他们惦记，指不定还会影响大房二房分家的决心呢。”
家里有个每月固定上交银钱的傻侄女儿，既不用吃家里的饭，也不占家里的房子，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以申氏和小马氏的花花肠子，不算计才怪。
倒是也不至于为了这点钱就不分家了，毕竟只要有方老太在，这钱就不会落多少到她们手里，但知道后还能不能这么爽快的把三房单分出来，那就难说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快刀斩乱麻的将杨氏三人摘出来才是季末的关键目的，自然不想多生事端。如今这结果，挺好，又顺利又干净。
方秀禾把季末的分析细细的讲给杨氏听，杨氏听得那是一愣一愣的，半响，才回过味儿来，“啧，秀禾啊，小季氏的脑子太好使了，我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比她更通透的姑娘呢。”
别看她自个儿这么大年纪了，自问解决问题的能力不如小季氏，手腕更是强硬不起来，不然也不会陷在老方家这么多年，儿子的身体被耽搁了，女儿的婚姻大事也被耽搁了。
想到方秀禾的婚事，杨氏眸光突的亮起来，一把拉起方秀禾，“秀禾，你可以了，你可以出嫁了！”
“以前是你奶不同意，现在分家了，她纵然还想阻拦也够不了那么远，况且还腿脚不方便，趁这机会，我赶紧去你舅舅家一趟，把事情说清楚，你和铁生就能办酒席了。”
杨氏说着，猛的一下便坐了起来，竟是比方秀禾还要激动几分，恨不得连夜就能回娘家。
黑暗中，方秀禾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显然杨氏所说也是她心中所想，但她却没有立刻点头，而是咬了咬牙，说道，“不，娘，你可以去，但是不能把婚期定得太早，我这边刚脱离老方家，就迫不及待的嫁人了，季末姐要怎么看我？老季家的人又怎么看我们一家人，过河拆桥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再者，当初舅舅家给了十两聘礼，我想着，我先帮季末姐半年一年的，挣了银子，到时候拿个三五两的做嫁妆，到了舅舅家也能腰板子硬点，这样一来，既全了和季末姐的情谊，也能缓和时间将您和弟弟安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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