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瞪了她一眼，“咋滴，你还嫌自己不够瘦弱啊？非得弄成顾秀才那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地步才满意？”
“娘，你怎么又提这事儿，过不去了是不？”季末拿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确实没啥胃口，“我就是不爱吃肥肉而已，太腻了。”
“腻？”赵氏没好气，“你知道多少人家想吃还没有呢，也就你嫂子大手大脚的，舍得做这，换我这些肉都能做好几顿饭了。”
“对！小姑，你不知道，奶做的饭吃了还不到睡觉时候就饿了。”
季想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郑重其事的来了一句，季末差点笑喷，“昂昂，吃你的肉吧！”
她怕不阻止季想，赵氏就要当场表演笋子炒肉了。
好不容易才在这样的低气压下吃了两个土豆，季末就觉得饱了。
收拾了碗筷，季末给赵氏倒了一杯水，“娘，不气啊。”
“我气他？我是气你！”赵氏白了季末一眼，“你说你，不爱吃肉你还买那么多肉，你钱多扎手是不？”
“还有，那些书，不能吃不能穿的，连烧火老娘都觉得它们撑的时间太短，还死贵，你买它干啥！”
赵氏不提书，季末还差点忘了它们的存在了，看了看天色，还不算太晚，季末便将在魏叔那儿买的《三字经》和《百家姓》拿了出来。
至于那本《狐妖传》，她还是留着自个儿慢慢拜读吧。
“季想季念，唐甜唐蜜唐糖……”季末扯着嗓子把孩子们喊进堂屋，又将书本摊在他们面前，“来，以后我们每天都要读书认字一个时辰。”
季念歪头问她，“小姑，你认得字吗？”
不只季念，堂屋里所有人都朝季末看了过来，十来双眼睛好像无数道射线，令季末直直打了个寒颤，“不，不认得。”
别的她还可以瞎掰胡扯，认字这事儿，弄不好要被鬼神论的，依着赵氏那性子，搞不好会给她泼黑狗血辟邪。
所以季末觉得自己还是悠着点，“字我是不认得，但是这几次出去谈生意，我算是知道了，有文化和没文化大大的不一样，大丫二丫三丫，念念，想哥儿，你们如果想要以后过好日子的话，就必须学会认字！”
方秀禾刚刷好碗，从灶房出来听到这话，在围兜上擦了擦手就激动道，“对！季末姐说得太对了，我爹就是因为识得几个字，才能跑镖走货挣旁人挣不到的钱！”
季末用一种‘你看吧’的表情看着几个孩子，“从前家里是没有这个条件，现在，我会努力给你们创造这个条件，季想，不出意外下半年小姑就送你去私塾，你负责在私塾好好学习，然后回来教几个妹妹。”
“啊～”季想拖着尾音长长的哀嚎一声，求救似的看向他爹娘。
季望摸了摸脑袋道，“小妹，你认真的啊？”
“不然呢？”
结果季望就被他媳妇儿呼了一下，“你傻啊，问这种缺心眼儿的问题，小妹这么厉害，又会做生意又会挣钱的，她说的话能有错？”
“再说了，人家里长家的两个儿子都上私塾的，大儿子连个秀才都没考上还能在镇里谋个账房先生的活计，可见这读书认字是多好的事儿。”
“可不！”季末心里隐隐有些佩服顾氏，老季家这些年穷困潦倒，她却没有被环境消磨斗志。
她看顾氏，顾氏也看着她，“不过，小妹啊，咱平日里在你这里蹭吃蹭喝就算了，季想上私塾的钱，嫂子是不会让你出的。”
“就是说，”赵氏也插了一句嘴，“你当你是钱串子管家婆啊，这也要出钱，那也要出钱，你哪来的钱？”
季末嘟囔，“不就卖胡柿子的钱，我刚才也说了，得等到下半年嘛……”
“你还知道啊！”赵氏站起身来，淡淡的扫了一眼自家闺女儿，“上不上私塾的暂且不说，咱现在最重要的是胡柿子的生意，白天你也看到了，那些胡柿子藤儿刚开花，半个月以后怎么交货你说？”
关于这个，季末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娘，您别急，我已经想好了，还是写封信告诉董掌柜，他应该能体谅我们的，毕竟不是我们不想交，而是天公不作美，况且也就晚半个月，影响也不是太大。”
“那是你说的，万一人家非得计较……”
“哎呀，娘，人家一个水果铺的大掌柜，哪里就这么不可通融了！”季末打断赵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好了好了，很晚了，你们回去睡吧，我过两天等顾秀才好些了，就找他帮忙写信。”
“嘿，你这死丫头，你还来脾气了是不，娘这是为谁操心啊，白眼狼啊你……”赵氏碎碎念的被季末推出了院门儿。
看着老季家众人离开，季末这才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天天的，咋这么难哦，本来还想问问廖叔的事儿的，给这么一打岔，得，又忘了。
躺上床后，季末忽然想到一件要命的事情，紧张得猛一下坐了起来。
她给顾兮之写过字条的啊，顾兮之知道她识字！他会不会说出去？
分析了一下，季末觉得顾兮之说出去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主要是他这个人不比那些三姑六婆，成天聚在一起嚼别人家舌根。
顾兮之本质上清高自持，不会也不屑于乱说别人的事儿。
这样一想，季末心里的担忧就去了一半儿，另外一半儿，她会借由写信的事儿处理好的。
——
季末决定隔日就去给地里的胡柿子浇一次灵泉，多少也抢救一下。
至于董叔那边，通气固然重要，但也没必要太着急，等个十天八天的看看状况，到时候信的内容也能详实明确些。
比如具体哪天能交货。
翌日，天刚蒙蒙亮季末就醒了，正躺在床上琢磨今天干点啥好，院子里就传来唐甜的惊呼声，“血！有血！哪儿来的血！”
季末一骨碌爬起来，冲到院子里的时候方秀禾已经在那了，听她温柔的声音安抚着，“没事没事，不是人的血，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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