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脚步声，不一而足的，想必范氏和刘大夫都弄得差不多了。
季末不想被误会，万一给她安个红杏出墙的帽子什么的，那可真是想哭都没地儿哭去。
因此，她急急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距离顾兮之的床榻很远了，才夸张的大声道，“顾秀才，原来你是要跟我借钱啊！早说嘛，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顾兮之倏地瞪大眼睛看向季末，用口型问她：我什么时候找你借钱了？
季末没理他，快步过去将门打开，外头吴氏、范氏以及刘大夫都是一副凌乱的表情。
刘大夫还好，一点点愣神过后恢复了正常，端着汤药进去给顾兮之喝去了。
范氏脸色胀红，捧着白粥的手晃了一下，看季末的眼神万分尴尬。
神色最为复杂的要数吴氏，她高挑着半边眉毛，好奇的朝屋里看了看——
只见季末和顾兮之并未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至少季末的衣服还是很整齐的，顾兮之嘛，依旧那般病怏怏的半躺半坐，两人之间还隔得很远。
嗯，就是纯粹的借钱和被借钱关系，吓死她了，还以为这两人……
吴氏转过脸来干笑两声，“嘿，嘿嘿，小季氏，你别这么大声，顾秀才脸皮薄，指不定内心挣扎了多久呢。”
季末撩了撩眼皮，没看出来啊，这吴大婶的内心戏还挺丰富。
一旁的范氏有种钻地洞的冲动，“小季氏，我家兮之他脑子烧糊涂了，你别理他，找谁借钱也不该找你借啊！”
正在喝药的顾兮之：“……”
还是刘大夫心境澄明，“范娘子，顾秀才喝了药该休息了，你们要说话远着点儿，别吵着他。”
“他六腑亏虚，老夫担心会虚不受补，所以一株人参分在了好几服药里面，慢慢的滋补调养吧。”
范氏感激不尽，“谢谢刘大夫，谢谢！”说着就将刘大夫拉到一边去，“刘大夫，你看这诊钱……我这手头实在是紧，能不能给我缓几天。”
刘大夫望了一眼顾兮之的门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遂点了点头，“可以的，过些日子有了再给我吧，总归人参是周家出的，我那些山中的草药也不值几个钱。”
范氏脸上一喜，忽然想到什么，快速的说了句‘刘大夫你等我一会儿’便跑进了屋子，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捧了两个大苹果。
季末看着眼熟，那不是昨天她娘给顾兮之的嘛。
范氏把两个苹果给了刘大夫，“这是我儿兮之昨日赶集买的，刘大夫不嫌弃的话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刘大夫本来是不想要的，可看那沙果水灵灵红彤彤的样儿，没忍住还是伸手接了，“那就谢范娘子慷慨了。”
“哪里哪里，是您慷慨，都救了我们家兮之好几次了。”
两人嘀嘀咕咕又说了几句，季末没有再听，而是琢磨找机会多整点灵泉给顾兮之养养，这小书呆太娇弱了。
刘大夫嘱咐范氏如果一个时辰后热度还是退不下来，就着人喊他，反正离着也没多远，这才背着药箱晃晃悠悠的走了。
范氏回到廊下，重新端了那被她放在窗台上的白米粥，有些难为情的对吴氏说，“吴嫂子，谢谢你家的人参，但这人参钱我恐怕得一阵儿才能还上了。”
吴氏摆摆手，“哎呀，不急不急，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孩子要紧，你就安心照顾孩子吧。”
吴氏说完拉着季末就要走，季末莫名着急，这可咋办啊，她还没给顾家水缸放灵泉呢。
“娘，娘……”这时，吴氏的儿子周斌大声的在外头喊，吴氏扭头应了一声，回过头抱怨，“我家这臭小子，片刻时间不见我就喊喊喊，烦死了。”
周斌闻声过来，抓起他娘的手，“娘，你在这儿干嘛啊，爹回来了，正到处找你呢！”
吴氏还没说话，范氏善解人意的道，“吴嫂子，你快回去吧，别让里长等急了，我这里没事的，刘大夫说了，兮之这也不算什么大病，只要热度能退下去，将养几天就好了。”
“那我……走了啊？”丈夫急吼吼的找自己，吴氏心里也挺惦记的，顺道还喊了季末一句，“小季侄女儿，你走不走，一起？”
季末挥挥手，“吴婶儿，周叔这么着急找你肯定是有事儿，你快去吧，我喝杯水自己就回去了。”
正愁找不到什么借口多留一会儿。
“那好吧，那我先走了，明儿得空再过来看看。”吴氏拉起儿子，脚步飞快的往自家去了。
范氏对季末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看我，你们都来这么半天了，我连杯水都没来得及给你们倒，渴了吧？进屋进屋，兮之的桌子上有凉白开。”
“不用了，我喜欢喝山泉水。”季末说着已经往水缸走去，回过头冲范氏摆手，“婶子快进去喂顾秀才喝粥吧，再耽搁下去，粥都要凉了。”
“我这喝好了就过来，正好有件事和婶子商量呢。”
“好，好吧。”范氏心里担忧儿子，也没多说什么，端着粥进屋了。
顾兮之脑子晕晕的听他们说话，尤其是不放过季末的只言片语，听到她说有事和范氏商量的时候，眉毛不由挑了挑。
她能有什么事儿？
范氏进屋看见儿子在发呆，心里一酸，“儿啊，是不是难受着呢？喝了药有没有好一点？也怪娘，昨儿该跟你一起去县里，这样你就不会被雨淋了。”
顾兮之撇撇嘴，您老还以为自个儿是雨伞吗。
但他也知道，范氏是关心则乱，这种来自亲人的宠爱他似乎极少享有，如今乍然接触，心里还挺不自然的，酸酸麻麻的感觉。
范氏却没发现顾兮之的异样，兀自勺了一匙白粥，吹了吹送到顾兮之的嘴边，“吃吧，不是饿了吗，吃了病也能好快点。”
顾兮之别过脸，“娘，我自己来吧。”
“不行！”范氏坚决，“你还发着热呢，手脚肯定没力气，待会儿洒在床上怎么办，家里可只有这一床薄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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