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秋季大丰收和年前盘猪的时候，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主要方家是马氏当家，马氏又不傻，见天将家里的积蓄都摆出来？
方强最先吞了吞口水，眼睛落在钱上就挪不动了，“娘，这钱你是咋打算的？”
方强的媳妇儿申氏眼珠子转了几转，“这才是第一个月的呢，不出意外的话，以后每个月都能有这么些进项，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呢！”
“可不是，”小马氏才不会给申氏冒头的机会，平常两人一起欺负杨氏就算了，涉及到自身利益，没有一个是肯吃亏的，“依我看，就大房二房分了吧，反正以前三弟交的工钱，也都是大房二房用得多，这方秀禾给人家帮工，和他爹挣的钱本质上是一样的。”
这下申氏不乐意了，“怎么分？你们二房只有三个娃，其中两个还是女娃，我们大房可是三个男娃一个女娃，这女娃咱就不说了，养男娃可就太费钱了，我家裘哥儿今年都十五了，眼看就要娶媳妇儿，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胜哥儿也快七岁了，大家都夸他脑袋瓜子聪明，我琢磨着该送去私塾念念书，这万一以后考上个秀才举人什么的……”
“你得了吧！”申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让小马氏嗤笑着打断了，“啧啧，还秀才举人，你咋不做梦呢？你以为秀才那么好考啊，再说了你家胜哥儿到了读书的年纪，我家麟哥儿就没到吗？六岁就能启蒙了！都是一样的方家子孙，如果要送胜哥儿去念私塾，那麟哥儿也不能落下不管！”
“而且，大房三个男娃怎么了，这大的都成家了，该花的钱都已经给他花过了，现在重要的就是几个小的，我家麟哥儿在其中年龄最小，多得几分那是理所应当的！”
“我呸！凭啥就理所应当了，你家方麟是有三头还是有六臂啊？”申氏直接爆了粗口，“娘，您听听二弟妹这都说的什么话，这些年您偏心他们，他们不说多孝顺您一些，倒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你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娘偏心了，而且就算是偏心又怎么了，有本事你也找个姑妈当婆婆啊！成天就知道挑拨离间的烂人！”
“我是烂人，你就好哪儿去了，你……”
“都给我闭嘴！”马氏实在听不下去两个儿媳妇针尖对麦芒的争吵了，板着脸怒吼一声。
屋子里顿时就鸦雀无声了，连一旁正打算跳格子玩的方胜方麟都吓了一跳，不敢动了。
马氏五十多快六十岁了，可整个人精神气倍儿棒，半点没有老人的颓态，而且她当了几十年的镖师娘子，早就养成了一副蛮横泼辣的性子，几个儿子媳妇儿没有不怕她的。
只见马氏屈着指头在桌沿上敲了敲，似乎在想什么疑惑的事情，半响，看向两个儿子，“强儿，彪儿，你们说，那小季氏到底靠的什么挣了大钱？竟然不惜花300文一个月来雇我们家秀禾，什么买卖这么挣钱？”
方彪一听来劲了，“对啊，娘，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蹊跷，按理说老唐家和老季家一家比一家穷，不可能也没那个实力接济小季氏，更别说出钱雇人的事儿了，最近小季氏到咱们隔壁之后，一直闷声不响的，也不知道在倒腾什么，莫不是就是在悄悄挣钱？”
方强的脑子向来比几个兄弟慢半拍，闻言摸了摸下巴，也跟着琢磨起来，“到底是什么买卖这么挣钱呢？”
申氏凑上来，“我最近就觉得隔壁挺奇怪的，季家那边的人三天两头过来不说，还经常都待到很晚才回去，有好几次，我都似乎闻到院里传来肉香呢。”
小马氏不甘落后，“这个我可以作证，还不止一次，吃了怕是有好几回肉了，依我看，肯定是挣大钱了！而且麟哥儿爬墙头的时候还说看见唐家几个娃吃糖吃水果呢，连糖和水果这种精贵的东西都买得起，怕是挣不老少！”
“麟哥儿，你过来！”说着小马氏还怕大伙儿不信，把儿子叫到身前，“你快跟大家说说，是不是看到唐家人吃糖和水果了？”
“可不，吃了好几次呢！”方麟想到糖和水果的味道口水都出来了，他记得当时还向唐甜要了一嘴儿，结果对方没给他，他心里老不爽了，“糖是饴糖，水果有桑果，还有一种我见都没有见过的小果子，一边吃还嚷嚷着很甜呢！”
闻言，马氏的表情越发晦暗不明了。
方强和方彪对视一眼，忽然默契的勾了勾唇，看样子，他们娘是对那小季氏的生财之道起了心思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们都在争执那300个铜板归谁的时候，他们娘已经想得更深入了，如果能拿到小季氏挣钱的法子，那还有啥必要争那300文？
“咚咚咚”，就在屋里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马氏说话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一屋子人霎时都激灵了一下。
马氏瞥了坐在大门口的孙媳妇叶氏一眼，“去看看是谁。”
叶氏很快就带着人回来了，大伙儿一瞅，脸色就难看了。
“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三弟妹啊！看吧我们吓得一大跳的！”小马氏忍不住阴阳怪气的道。
结果这次马氏没有像往常一样顺着教训杨氏，反倒是瞪了侄女儿一眼，又看了看杨氏明显不那么肿了的脸，淡淡道，“回来了？吃过饭了吗？我们刚吃完，想着你在隔壁应该吃了就没等你。”
杨氏牵着儿子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受宠若惊道，“吃过了吃过了，我这就去刷碗。”
“嗯，去吧。”马氏好脾气的摆了摆手。
屋子里的所有人一下子都惊呆了，打从方雄死后，这怕是马氏对杨氏最心平气和的一次？
小马氏不开心了，“娘，你怎么突然对那扫把星这么好？”
马氏勾了勾唇，“这就叫好了？以后我要对她更好一点，直到我摸清楚了季家那丫头挣钱的道道！”
闻言其他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很快，都露出了阴谋即将得逞的笑容。
尤其是小马氏和申氏，一个赛一个的积极，往常都躲着灶房不往那边去的，今儿却争着往杨氏身前凑，假装帮她刷碗扫地，实际上却是拐弯抹角的打听隔壁的情况。
季末还不知道，她还没有让方秀禾出招呢，人家就已经改变了态度，至少在方家人弄清楚她的生钱法子之前，杨氏母子的日子不会那么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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