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以为你是个人就尊贵到哪儿去了，在老娘这里，你个死丫头片子还不如那猪值钱呢！”
“哭哭哭，你奶我还没死呢，要你整天的嚎什么丧，母女俩都是晦气的玩意儿，再给老娘多掉一滴眼泪，晚上的饭就别吃了！”
“死丫头片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老娘上山打猪草去，今儿不打够三背篓，就别回来了！这个家养不起你们这对命中带煞的灾星，要不是你们这对瘟神儿，老娘的儿子至于死那么早吗？！”
“还给老娘偷懒，你们有什么脸面偷懒，啊？！”
长到令人窒息的一段叫骂，对方愣是一个顿都没打，一气呵成的气势十足，季末听得忍不住竖大拇指，随着骂声传来的，还有小姑娘压抑的痛呼。
低低的，忍痛闷哼，听着像是被打得不轻。
很快又传来年轻女人的求饶声，“娘，娘，您别掐了，您就饶了秀禾这一次吧，实在是早上的雨太大了，她才没有去打猪草的，现在去，现在去行不？”
“娘，媳妇儿求您放过秀禾吧，我和她一块儿去，一定在晚饭之前给打三大背篓猪草，娘，秀禾从十二岁起就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活儿，前院后院一样不落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当看在雄哥的面子上，秀禾好歹是他从小疼到大的闺女儿，你这样，他九泉之下也不安心啊！”
这话刚落，就又传来另外一个女人尖利的嘲讽，听着让人怪不舒服的，“哎哟喂，我当是谁大早上在院子里又是磕又是跪的呢，我说三弟妹，不就是当奶奶的教训两下孙女儿，你咋还把死人抬出来了？你这不是故意给娘心里添堵吗！”
“再说了，你哪来的脸提三弟，要不是你仗着怀孕贪图那一口吃的，三弟会死？三弟明明白白就是叫你作死的，他如果不死，今儿你闺女儿也有人疼有人爱，没得被你这个扫把星连累了！”
紧接着又是一道陌生的声音，“二弟妹这话实在，三弟妹，还一起去打猪草，你想得倒美，你出去打猪草了早饭谁做？家里的猪谁喂？像你这种克夫刑子的东西，难不成还想借着打猪草的由头出去勾搭谁不成？”
“我告诉你，整个木棉村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襁褓里的嫩娃娃，都知道你是个克夫刑子的命，既克死了男人又妨碍儿子的健康，咱们老方家娶了你这样的女人委实倒了八辈子血霉！”
“你命这么硬，改天要是他大伯二伯有啥不顺利的，就都是你造成的，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祸害。”
方老太马氏本来就生气，被两个媳妇儿一撺掇，更是气得狠狠掐了方秀禾一把，转身怒火中烧的朝着杨氏氏冲了过去，伸手就是一耳光，“贱妇！生来就克男人的贱骚蹄子，你有什么资格为那死丫头求情，老娘出钱娶你进门，合着是娶来让老娘受气的？”
“老娘这就打死你，让你去和地下的三儿团圆，你到时候正好替老娘问问他是不是不安心？！”
“还有你这个躲懒的贱丫头，别说你是你娘这个贱货生的，就是方家其他孙子孙女儿，老娘想打就打，想骂便骂，轮得上你娘指手画脚吗，啊！”
清脆的耳光声接二连三的传来，季末听得自己的脸都火辣辣的感觉。
隔着一堵篱笆墙的那边，小孩子的哭声纤细羸弱，“奶，您别打我娘，别打我姐，别打，呜呜呜……”
少女的哭饶，“奶，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下大雨就不去打猪草，我这就去，您别打我娘，她的耳朵上次被打出血了还没好，要是再打下去，我娘会变成聋子的！”
“呜呜呜，我不要娘变成聋子，姐姐，我不要，你快让奶停下来！！！”
“……”
季末听着听着心就揪成一团了，这都啥人家啊，把儿媳妇孙女儿不当人的吗，明摆着往死里打的节奏啊，忍不住把扫帚扔下往那边凑了凑。
这会儿雨势还是不小，不过比天刚亮那会儿好多了。
结果却被赵氏扯住了手臂，“末儿，你这是要干啥，去隔壁？”
季末半个身子已经在雨里了，隔壁的哭声耳光声求饶声还在继续，弄得她心烦意乱的，“那咱就这么冷眼看着？”
赵氏横她一眼，“那是谁家你知道不？打人的是马桂芬，她男人以前在镖局走镖的，后来伤了身子退下来，没多久就死了。”
“马桂芬一共生了三个儿子，老大方强，老二方彪，老三方雄，其中方雄块头最大，人也聪明，被老东家看中打小就带进镖局了，也算是顶他爹的班。”
“然而方雄并不是长子，这样一来无异于抢了他大哥方强的活计，方强心里能舒坦？二哥方彪又是个心眼小的，记恨镖局看中了方雄没看中他。”
“总而言之，三兄弟的关系十分微妙，虽然没有到势同水火的地步，但摩擦也是常有的事儿。”
“方雄在镖局顺利出师后情况好了一点，那是因为方雄孝顺，大半部分工钱都交给了马氏，不过也因为离家时候小，马氏和他不如头前两个儿子亲近，方雄上交的那些银子也大多都被马氏拿来接济老大老二了。”
“后来方雄二十多岁才成亲，娶的还不是马氏心仪的外家侄女儿，为此，这对母子仅有的那点母子情分都耗没了。马氏之所以愿意接纳方雄的媳妇儿杨氏，不过是舍不得那份孝敬，把能挣钱的三儿子当摇钱树供起来罢了。”
“这种状况持续了很长时间，两个兄长为了钱倒也没有出过太大的幺蛾子，直到方雄为了给孕期的杨氏打野味儿吃，出了意外人没了之后，方家上下那是随便一个火星子就能点着。”
“一家子上蹿下跳的各种折腾杨氏，甭管男的女的，对杨氏都是万分不待见的，后来还直接给杨氏气早产了，以至于她那小儿子身体非常不好，吹个冷风就能发烧好几天那种，如今应该是四岁多了，但据说走路都不怎么稳，估摸着多少有点天生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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