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异的回头,竟然是范氏叫住了她。
季末疑惑,“有什么事吗?”
范氏脸上泪痕犹在,扯了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姑娘,听说是你最先看到我们兮之的,还好心的给他包扎了伤口?”
季末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没办法,谨慎心理作祟,从前辗转各个国家收集种子的时候,遇到过不少敲竹杠、碰瓷的事情,下意识就往上面想了,不过这里是山村,大多是淳朴的乡民,应该不至于对她一个寡妇敲竹杠吧?
季末这边乱七八糟想着,那边范氏捏了捏手,颇有些局促,“是这样的姑娘,按理你救了我们家兮之,我该好好谢谢你,可是现在这……家里所有的积蓄也都拿去买药了,我实在没多余的钱……”
“婶子客气了。”季末直接打断了范氏,心想我这么像土匪吗?“举手之劳而已,乡里乡亲的,不用这么见外。”
她不想被人坑,但也不至于坑人好不啦。
“那……多谢姑娘了。”范氏退了退身子,像谢刘大夫那样对季末鞠躬,季末忙拉了她一把,想了想,还是道,“婶子,我已经嫁人了,就是村尾的唐家。”
季末也不知道为什么范氏不认得她,按理说这村子里也就百来户人,农村人又不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一套,范氏不应该不认得她呀?
范氏尴尬的搓了搓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平常不怎么爱出门,认识的人不多。不过你说你嫁到了村尾的唐家?我记得村子里姓唐的好几户,不过住在村尾的……啊,你是那个嫁去替姐姐养孩子的季家小闺女?”
这话问得,季末都不知道该不该感叹一下自己的出名。
不过倒是解释了同在一个村,双方却互不认识的缘由了,季末哂笑一下。
范氏也笑了,这次显得自然多了,“怪不得,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季末心想就别给我发好人卡了,正琢磨着开口告辞,里屋却传来一声惊呼,“啊,兮之他娘,你快进来,你们家兮之刚才手好像动了一下,是不是要醒了?”
牛婶和范氏交好,看她手忙脚乱就留下帮忙了。
范氏闻言整个人激灵了一下,抱歉的看着季末说了句“我去看看”就跑了,留季末一个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屋里没有再传出什么声儿,季末大概能感受到那种盼望之下屏气凝神的气氛,犹豫了一下,季末还是放下背篓,蹑手蹑脚的朝屋子凑了过去。
人嘛,好奇心总是有的,她想看看顾兮之是不是真的醒了,伤那么重,能醒这么快?
事实证明,顾兮之真的伤得很重,刚才牛婶看到的手指头蜷曲只是肢体本能的肌肉张弛。范氏满含希望的盯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下一刻就颓力的歪在椅子上。
牛婶不忍心,宽慰道,“别担心,刘大夫说过还有救的,等吃了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话音刚落,就从灶房一直往这边传来刘大夫的呼喊,“药来了药来了,让开!”
这句“让开”,自然是对季末喊的。她这会儿就站在门口,像个小偷一样往里张望,刘大夫进门的功夫,里面的范氏和牛婶都回头看到了她。
季末怪不好意思的,颔首打哈哈,“我……我就是看看顾秀才是不是醒过来了。”
牛婶没有什么表情,范氏倒是挺感激的,“多谢姑……哦,不对,小季氏?多谢小季氏关心,你要是不忙的话进来吧,待会儿要是兮之醒了,我让他好好谢你。”
“不用不用。”季末急急摆手,但这会儿拒绝就显得太怪了,只好一边暗骂自己多事一边往里走。
屋里刘大夫已经在牛婶的帮忙下给顾兮之灌药了。
花了好长时间,顾兮之满打满算吞下去半碗吧。
刘大夫脑门上都见汗了,不过脸上却笑着,“不错,还能咽得下东西,这药每半个时辰喂一次,他能喝多少算多少,我回家准备准备,一会儿药引来了,我再过来煎药。”
范氏起身相送,“谢谢,谢谢刘大夫,您就是兮之的再生父母啊。”
这话是不是说太早了?季末嘀咕着,一抬眼,范氏和牛婶都不见了,一个去送刘大夫,一个不知道干什么了,季末猜测应该是去茅房?
季末干站着十分无聊,又不好直接走了,怎么着也得等范氏回来然后跟她说一声,就百无聊赖的打量起屋里的陈设来。
这屋子看样子是顾兮之住的,拔步床摆在一边靠窗口的位置,左边是放满了各种书籍的书架,右边是一张读书人用的书桌,桌上笔墨纸砚俱全。
右上角放着一个小小的衣柜,还有一些脸盆啊洗漱的东西,整个屋子干净利落得不像话,尤其是书架上,一丁点灰尘都看不到,足以见得,顾兮之平日里很宝贝他的那些书本,每一册都摆的整整齐齐,像士兵列队。
季末直觉顾兮之应该有强迫症,心里啧啧两声,一眼扫过去,都是些生涩的古本,大约能看懂的也就是四书五经了,季末顿时没了兴趣,收回视线,看向床上不省人事的顾兮之。
也不知道是怎么,兴许是顾兮之长得真的太好看了,清隽的五官在略显寒酸的陈设下显出一种不入凡尘的美感,她竟然鬼使神差的靠了过去,站在顾兮之的床前,弯腰,整张脸凑近了顾兮之的脸,仿佛要将他脸上的毛孔都看清一般。
气人的是,顾兮之白皙的脸上根本看不见毛孔!
这还是人吗?在这么交通落后科技不发达的古代,这人皮肤这么好科学吗?
季末哀怨着,腹诽着,手指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手感……季末都想哭了。
死丫头肯定没有好好护肤!
就在季末低骂一声准备站直身子时,床上原本昏迷不醒、眼睛闭着连喘息都极弱的男人猛的张开了眼,眼里痛处和自嘲交织的情绪一下子闯入季末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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