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眼中迅速闪过狂喜,但立刻又有些担心,“这些都是夫人送来的,就这么扔掉夫人不会生气吗?”
沈桑榆扫过镜中淡泊却干净的脸庞,虽没有刹那芳华娇美,却胜在恬澈自然。
以前她但凡出现在人眼前,无不是满头珠翠百花齐放,衣着鲜艳夸张还可笑以为这是京中贵女应有的打扮,殊不知自己做了人前笑柄十多年还沾沾自喜。
而这一切,魏氏从来没有教过她。
沈桑榆的眸子陡然变得冰冷,“你记住,从今往后你便只有我一个主子,他人的想法你无须关心,只用心侍奉我就是。”
秀儿眼波闪烁,由心的为自家小姐这份担当开心起来,“小姐说的对,这些首饰叫小姐老了二十岁,戴这些还不如不带,小姐天生丽质,不加装饰亦是出水芙蓉般美丽。”
秀儿在她头上摆弄一阵,梳了一个温婉的流云髻,鬓边垂下两缕青丝柔和了她稍显冷峻的清颜。
沈桑榆没有让她画如今最时兴的柳叶眉,而是循着自己的眉宇轻添了几笔,俊峰婉转平添几分别样的神韵。
换了身浅云样雕花绸袄,花样亦是最平淡的,但穿在沈桑榆身上却独有一种脱然清俗之感。
“我记得柜里有一只我娘留下的黑珍珠发簪?拿出来。”
秀儿微微诧异,“之前夫人说那发簪过于简陋不让小姐戴,小姐让奴婢把簪子封箱子里了吗?怎么又要……”
沈桑榆眸色平淡,直视着镜中干净的脸颊,“那是我娘唯一的遗物,不是寻常价值可衡量的,快去找来。”
秀儿听话的去柜里翻了出来,将那通体润黑的黑珍珠发簪插在如墨般的发间,虽然款式简单,但却有种沉淀的韵味,只见原本清汤寡水的妆容陡然间被点亮了一般。
“这发簪真适合小姐,夫人可是看走眼了。”秀儿端着沈桑榆的颜笑将起来。
沈桑榆看着镜中的人儿,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如水般纯粹。
曾经她为高景齐尝毒痛失双目,可高景齐却让魏雪薇亲手剜出她的眼珠,她舍身相救他不闻不问,蜃楼高歌绝夜不休,她却差点一命呜呼。
一幕幕如毒液般冲进她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爆之开来!
秀儿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紧张,沈桑榆侧目看她,“可是在担心什么?”
秀儿犹豫着开口,“小姐自作主张这样打扮,只怕蒋妈妈要生气的。”
沈桑榆冷笑一声,“不过是个老奴,倒敢生主子的气了。”
秀儿觉得小姐说的也没错,但还是解释道,“可蒋妈妈也是为夫人办事,小姐不怕得罪了夫人吗?”
这偌大的伯侯府大小事宜事无巨细的都是魏氏在掌控,从前她家小姐过得谨慎卑微,生怕哪里冒犯了夫人会不好过,如今沈桑榆这般高调,她是怕夫人会不满。
沈桑榆却不在乎,眉眼清冷,“得罪了又怎样?我是这院里正儿八经的主子,其余的狗你不必理会,从今往后挺直了腰板做人,若敢丢了我的脸面,我连你一起罚。”
秀儿身子一抖,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害怕,看着沈桑榆起身出门。
蒋妈妈一直等在门外,一见沈桑榆出来马上不满的皱起眉头,“怎么这么慢?”
接着又是一愣,“你这是什么打扮?清汤寡水的成何体统!你是伯侯府的脸面,怎么能这么见人?”
蒋妈妈飞快的给秀儿使着颜色,不明白这丫头今儿怎么不听话了,秀儿却自低着头压根不去理会,蒋妈妈脸色更不好看。
“我的首饰都太丑了,我不想用,有什么问题?”沈桑榆冷道。
蒋妈妈气的攥紧了手心,那都是夫人用剩的首饰,她竟然敢说丑,“那也不能这么素,你这死丫头还不快给你小姐重新梳妆!”
第一次看到沈桑榆那张原本的脸,清秀娟丽的五官无比清晰锋利的刺痛着她的眼,多看一秒都觉得难受。
沈桑榆冷睨着蒋妈妈,说出的话冰冷凝骨,“蒋妈妈何时能使唤我房里的丫鬟了?要不要也使唤使唤我?”
蒋妈妈嘴角一抽,心突突跳了两下,虽然不满沈桑榆这样跟自己说话,但也不敢太直白,“二小姐说哪的话?老奴也是为了小姐好啊,待会硕亲王世子跟四姑娘都在,二小姐这般出去见人不是丢了自己的脸面吗?”
沈桑榆从她身边走过,“不劳你操心。”
蒋妈妈被无视的彻底爆发了,“二小姐!你到底什么意思?若是嫌弃老奴不让老奴伺候,那我走就是!不必如此冷眼冷语,哪有点大家小姐的气度?”
从前沈桑榆是最听不得大家小姐这四个字的,只要她有哪里做的不好,蒋妈妈只需提点她时时刻刻都要做个“大家小姐”,沈桑榆便噤若寒蝉乖乖听话了。
没想今日沈桑榆竟是一口回绝,“那你就走吧?现在就走。我只是个乡下的野丫头,说什么大家小姐?沈宁珂魏雪薇才是你的小姐。”
蒋妈妈气的脸色青白,沈桑榆如没看见一般带着秀儿直接走了过去。
看着她挺直离去的背影,蒋妈妈紧咬着牙根呸了一口,“不过是个庄子来的,还真以为能嫁给世子做世子妃?”
想了想蒋妈妈眼中闪过一抹怨毒,真以为爬上了高枝就能目中无人了?待她禀告了夫人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刚走出没多远,秀儿担心的问道,“小姐真的要赶蒋妈妈走?夫人那边该如何交差?”
沈桑榆没有回复,但心里所想这蒋妈妈是魏氏安在自己身边的狗,还得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呢,哪能这么轻易就让她走了。
这拴了绳子的狗不咬人,她何必留着情面?
人到了紫薇厅前,便听见大厅里和声笑韵,已有几人在谈了。
“侯夫人,这件事必须尽快办妥,不能再拖了。”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沈桑榆倏然浑身怔住,这道声音她就算是化成灰也不会忘记!
高景齐的生母,高高在上的硕亲王妃侯氏,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女人对自己做过什么!
魏氏仪态大方的坐着笑道:“王妃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用心去办。能嫁给景齐也是雪薇的福气,我自会费心的。”
沈桑榆听了冷冷一笑,以前没见她对自己多费心,还一直以为魏雪薇是个可怜人,原来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不过以后,她再不是从来那个愚笨的沈桑榆了。
不,应该是从现在开始,她就该开始还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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