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水生走后,许娇杏心情极好,逢人都是温声细语,将一旁看了热闹的村民给惊住了。
毕竟,他们刚才见识了许娇杏对杨水生冷言相向的样子!
一时间,大伙儿又忍不住好奇了起来,这杨水生和许娘子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纠葛。
可好奇归好奇,谁也不敢多问一句。
再加上许娇杏对他们素来就宽和有礼,那杨水生却总是一副刻薄挑剔样,他们一度的觉着是杨水生的人品有问题,才惹得许娘子这么厌烦他。
于是,这拍着长队等着收虾的村民们又七嘴八舌的说起了杨水生的闲话。
许娇杏发觉自己很多习性一遇上了杨水生就有了翻天的变化。
比如从不在背后说人闲话的她,此刻也加入了大伙儿热热闹闹的议论中。
大伙儿原本还觉得许娘子是个冷清不爱言语的人,可如今,见她说起了杨水生的不是,那叫一个能言善辩。
一时间,众人都觉着他们跟许娘子的关系又拉近了一些。
然而,话说多的后果就是许娇杏回了牛车上,还止不住话匣子。
川叔很少见到许娇杏这么爱说,也就一边看着路,一边跟她搭起了话。
到了后来,川叔还说起了顾余淮和杨水生打小关系就很要好,如今这么针对人,当真是对不住早死的哥们儿。
还说要换做是重情重义的人,定不会针对许娇杏,还会帮着照顾顾余淮照顾他们娘儿两。
许娇杏听了这话,顿时就沉默了。
她如何也没有想到,杨水生和顾余淮居然还是好哥们儿?
想想杨水生那二混子的模样,再想想顾余淮那冷冰冰的模样,许娇杏忍不住就摇了摇头。
她总觉得这两个人不适合同存在一个画风里。
这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有共同话题呢?
隐隐的,她也琢磨出那杨水生为什么那么讨厌自己了。
指不定,他就是为了顾余淮而处处针对她的!
将小龙虾放回沼泽地里后,许娇杏去了一趟杨铁匠家,想去看看杨铁匠的轮椅做到哪里了。
谁知道,她过去的时候,杨铁匠还在打镰子,只说要将之前的单子给打完再做她的。
许娇杏本就不赶时间,也没有催人家的意思,只不过,想着那轮椅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做的出来,她这心里头还是有些失望。
杨铁匠见她不说话,又怕她反悔不要了,赶忙道:“你也别担心,这东西我做的很快,保准让你等不了多久。”
许娇杏听了这话,面色方才好了一些。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这前脚才走,杨水生后脚就来了。
杨水生看着许娇杏的背影,抱着手膀子在院门处站了一阵,这才吐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往铁匠坊里去了。
杨铁匠看到杨水生过来,冷冷淡淡的说了一句:“还知道过来,我明儿个就跟你爹娘说说,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学个正事儿。”
杨水生直接就从兜里掏了一百文钱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大伯,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收我的钱,我做我的事儿,你要是在我爹娘面前多说一个字儿,往后这钱也没了。”
杨铁匠不动声色的把钱收了起来,又淡淡的瞟了杨水生一眼:“同人不同命,你堂哥这会儿还在州府当差吃苦头,你整日游手好闲,这钱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以后有你后悔的。”
杨水生早就见怪不怪了,他知道杨铁匠看不上他,这些个话,他也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眼看着桌上还歪歪斜斜的放着一张纸,他不由又问了一句:“怎么,那小寡妇给放的?她让你帮忙打什么?出了多少钱?”
说完,他往那图纸上看了一眼。只觉那纸上画的东西像椅子,又不像是椅子,他有些认不出是啥。
“三百文钱。” 杨铁匠淡淡的说了一句,又抡起了大铁锤继续打铁片。
他打算把这手下的活儿干完了,立马就去给许娇杏打东西。
毕竟,许娇杏给的可是三百文钱啊,三百文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他得打不少的镰刀铁器才能赚回来。
杨水生在盯着那图纸看了好一阵,实在是看不懂那图纸上画的是什么,他顿时就笑了。
“大伯,你就收她三百文钱?你知不知道那小寡妇手头上可有钱了,就许家那内侄王平,刚刚才赔了她四两银子呢!”
这话一说出来,杨铁匠甩铁锤的动作也停下了,他扭头看了看杨水生,眼看着杨水生朝他笑着摆手离开了,终是吐了口浓痰,后悔的很。
他就说了,自己叫两百文钱的时候,许娇杏连着眼睛都没眨一下,原来,是身上有钱!
这铁椅子这么费时间,他不论如何,也不能只收了她三百文钱!
许娇杏从杨铁匠家离开后,又上了山收地笼,顺道捡了一小筐的菇子,这才回屋给桑三娘还磨子。
磨子她已经洗干净了,就放在一旁凉着水,许娇杏出门时,顺带给桑三娘带了些蒜香鸡爪过去。
桑三娘家门是虚掩着的,许娇杏才过去,就看到桑三娘正在鸡圈里磨鸡蛋,许娇杏忙进屋,将磨子放下,又往鸡圈旁走去。
桑三娘见许娇杏过来了,忙跟她说了一句:“杏丫头,你到边上去坐坐,这鸡崽子有点咯,我喂了药就过来。”
许娇杏凑近一看,果真听到鸡圈里有鸡在咯,还有两只鸡在摆脑袋。
鸡摆脑袋那就说明它鼻子里有东西堵着,喘不过气来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此时,桑三娘将鸡蛋兜了起来,这就将外头黑乎乎的水端到了鸡圈里。
许娇杏闻到了一股草药味儿,正猜测着那黑乎乎的东西是草药水时,桑三娘已经开了口:“这是我在山边上采的百百草,包治百病, 人和鸡都能吃,你水生哥小时候差点就没了,就是喝这个缓过来的。”
许娇杏倒是听说过百百草,一般民间的百姓都喜欢采了各种草药混着晒干放屋里,家里要是有人染了风寒感冒,熬上一锅,准保没事儿。
许娇杏没想到桑三娘还拿百百草喂鸡,正要说话,外间就传来了杨水生的声音:“娘,这事儿你还真是逢人就说。”
“哪儿能不逢人就说,这药管用,我都不能说说?”
桑三娘哼了一声,就从鸡圈里翻了出来。
许娇杏没想到杨水生会忽然回来,忽就扭头朝他嘲弄的笑了笑。一想到刚刚的买虾事件,她的心情就格外的好。
可是,她这才看向他,就见杨水生非但不生气,反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一时间,许娇杏蹙了蹙眉,搞不懂这人到底又在耍什么把戏。
这时,桑三娘从鸡圈里钻了出来,瞟到了许娇杏碗里的蒜香鸡脚,忍不住就说了一句:“杏丫头,你又送东西来了?你叔也在猎东西,你也用不着三天两头的来送,多浪费啊。”
许娇杏摇了摇头,这就将蒜香鸡脚递给了她。
“婶儿,你尝尝这个味儿,我今早专程在集市上买的鸡脚,新鲜着呢。”
桑三娘虽然口头上说着不好意思的话,可闻着许娇杏这鸡爪的香味儿,脸上也是笑开了花。
杏丫头做的东西好吃啊,她是真的喜欢。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冷不丁的,杨水生没好气的哼哼了一声。
桑三娘面色一愣,就要呵斥杨水生,就听许娇杏兀自说了一句:“那还要请你这只鸡别吃我的东西!”
“不吃就不吃。” 杨水生哼了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对号入座,承认了自己是一只鸡!
一时间,他面色难看。
许娇杏咧嘴一笑,很是满意。
“杏丫头,你别跟他计较!我这儿子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连个话都说不好。”
桑三娘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许娇杏点头表示赞成。
既然杨水生都回来了,许娇杏自然就没有待下去的意思了,当下就跟桑三娘道了别,直接往外走了去。
“杏丫头,你留在这里吃饭吧。”桑三娘心里过意不去,忙就追了出去。
杨水生撇了撇嘴,没好气道:“吃饭,吃饭,吃什么饭,娘,我早说了,少跟这小寡妇来往,人家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跟这小寡妇有什么呢!”
桑三娘见留不住许娇杏,又听了杨水生这话,忍不住就想转头泼他冷水,可这一回头就看到杨水生在拿蒜香鸡爪吃,她一巴掌
就拍开了他的手,把蒜香鸡爪抢了回去。
杨水生被桑三娘打痛了,眼看着她娘护着那碗鸡爪也不给他吃,忍不住就撇了撇嘴:“娘,你是觉着我打铁太轻松了,存心饿死我的,是不是?”
“锅里还有野菜馍馍,去吃馍馍,整日小寡妇小寡妇的叫着,还想吃人家的东西,没门儿!”
桑三娘说着,就将鸡爪子收了回去,锁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杨水生巴巴的看了一阵,顿时就无语了。
那小寡妇果真是邪门,把他娘都给离间了!
许娇杏哪儿知道杨水生又被他气的半死?她回屋洗了手,开始做糖蒜。
昨儿个晾着的蒜已经干了,她将蒜和白糖按照一层蒜,一层白糖的往罐子里放,直到土罐子里已经装满了蒜之后,许娇杏这才倒入醋,将土罐密封了起来。
等她把三坛的糖蒜放回了屋里,这才抹了一把脸,去私塾接阿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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