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锦心里已经给他点赞了,一边笑道:“可我觉得你的大作,也没多么锦上花啊?”
辜东陌道:“下官真正想给王爷看的在此,”他从袖中取了出来:“请王爷雅正。”
唐时锦接了过来:“好,你先去吧。”
辜东陌施礼退下,态度从容,真是又灵又傲又漂亮,连拱手的时候那手儿,都跟玉雕的一样。
哪怕唐总用人的时候不太重视脸,但这么养眼,看着也舒服不是吗?
他人都走到门口了,唐时锦又问了一句:“你觉得报国和投效我,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辜东陌不假思索道:“身在翰林院,亦可报国,但王爷是一个神奇的人物,故下官更希望襄助王爷而报国……若一定要区分,那报国是吾当为之事,投效王爷是吾想为之事。”
唐时锦笑了一声,摆了摆手,他这才退下。
然后她就打开那纸卷儿看了看。
这其实是两篇文章,一篇是写的铁路,显然是早就写了,一篇是写的拼音,墨迹犹新。
说真的,写铁路要写的高大上很容易,但要把拼音写的这么高大上,就很难了。
但这件事情,还真的很重要。
对于唐时锦来说,比铁路还要重要,因为它的影响势必极其深远,范围极其广,几乎与每一个人悉悉相关。
如今有人能把这件事情的意义写出来,写的如此辞顺理正,句句珠矶……让人看了,会觉得恍然大悟豁然开朗,这本事,还真的是“锦上添花”。
这孩子看着这么傲,写出来的文章却并不会显得居高临下。
歌功颂德难吗?歌功颂德,最简单也最难。
他这文章,说好听了是锦上添花,实际上就是歌功颂德。
可是这样的文章却一点儿不显得谄媚,而是义正辞严,通幽洞微……这不止是文才的问题,而是因为,他想的通达,他想通了,或者说他深知此事的意义,他写出这个的时候,并非为了歌功颂德之心,而是真的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会越来越好。
唐时锦难得的激动起来。
这世上,除了桃六郎,她还是头一回觉得,一个人的文章如此的合她脾胃。
唐时锦换了衣服跑去养心殿,然后大模大样的插了一个队,让炎柏葳看了看。
炎柏葳看完了,点了点头,笑道:“你是想用他?”
“对啊!”唐时锦道:“我觉得这人超级棒的!一定能用出成倍的效果!!”
炎柏葳道:“正好,温世泽去办报了,先把他提出来给你讲书吧。”
“行,”唐时锦道:“我叫人在我那边给他腾一个公事房出来,然后他每天都要正常上值,我在的时候要用就用,不在的时候他爱干嘛干嘛!”
炎柏葳笑道:“看来确实挺器重的。”
“你这是什么口气!他不值得器重吗?”唐时锦瞪着他:“好吧我知道了,你这就是传说中的文!人!相!轻!!”
她生气的走了。
炎柏葳忍不住笑了一声,什么文人相轻,就是吃了口醋而已。
几个刚被赶出去的大臣们又进来。
唐时锦最后一句声音大,他们也都听到了,王恂实看他神色轻松,才笑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炎柏葳笑道:“她发现了一个好苗子,拿他的文章来给朕看了看,”一边说着,就吩咐孔非孔:“你去翰林院,传朕的口谕,调辜伊去锦儿那边为其讲书。”
孔非孔应声下去了。
王恂实笑道:“终于有人能为桃大人分劳了。”
“倒也未必,”炎柏葳道:“路子不一样,成蹊还是躲不了轻闲的。就这会儿估计就是去找他了。”
还真是。
唐时锦拿着文章过去给桃成蹊看了看。
这样的文章,并不是说桃六郎写不了,但如果真的让他写,终究会稍逊一层。
一个人的性情如何,很多时候会在文章中体现,桃六郎就是一个傲娇的人,他写的最好的文章,也会是这个味儿。
就好像炎柏葳在江南时,被人称为炎师,各色文章都写过,但是最为人称道的,永远是《致爱妻》。
正因为桃六郎深知道这一点,所以在惺惺相惜之余,是真的有几分失落。
被人宠久了,不管是男女老少,不管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总是会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所以失落也在所难免。
然后唐总还摸摸他头,安慰了他一下:“不管有多少辜东陌,我心里最天才的永远是桃六郎,最信任的也永远是桃六郎。”
桃六郎呵呵哒。
走完流程的唐总就悠闲的走了。
唐总一向公私分明,渣的明明白白。
宠你归宠你,正事儿上一点不含糊。
就比如说桃成蹊吧,因为旧交,又因为他受伤和沈一意,她对他真的予取予求无微不至,但也不会为了感情影响正事儿,当然了,真遇上生死大事的时候除外。
而这会儿,辜东陌才刚回到翰林院。
天才本就是倨傲的,他前年科举入了翰林院,名次高人又冷,本就没几个朋友。
后来他写戏子鹰的文章,这在别人眼中,那何止是捋虎须,简直就是找死!
谁不知道庆王爷最护短了,他剑指桃六郎,庆王爷能放过他?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跟他保持了距离,生怕被他连累。
后来他写拼音的文章,在不少人眼中,都觉得这是服软,但是晚了啊!!
再次印证了一件事情,才子未必会做官,很多事情,他们确实看不明白。
所以今天辜东陌突如其来的被唐时锦叫走,不止一人幸灾乐祸,觉得他要倒霉了。
不大会儿就回来了,不少人都在觑着他的脸色,还有个姓吕的借机生事,把茶水泼到了他的桌上,一边皮笑肉不笑的道:“对不住,不小心。”
辜东陌笑了。
他极少笑,这一笑,满堂生辉。
然后他和颜悦色的道:“无妨,反正,我以后也用不到了。”
他施施然的往门口台阶上一坐。
几人不由得交换着视线,心说难道他要辞官??
他这种脾气,受了斥责想辞官也不奇怪,还有人过来劝他,不要太过冲动,锦绣河山大有可为,毕竟是你率先挑衅的,被王爷骂几句又有什么的,这朝上官员几个没被王爷骂过?多少大员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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