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折阳朔躺在石家书房里,内心无限欢喜。
虽然在石岚那里他是怎么着努力,连边都沾不上,但是想到要在这里学到很多农业上的知识。折阳朔就满心欢喜。
折阳朔凭着直觉就觉得宋歌在农学上是个天才,而且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和宋歌成为朋友,会给府州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个变化才是自己真正需要的。
至于石岚,虽然很是喜欢,不由自主的总是吃醋,但是,一个人静下来想一想,还是会觉得自己错了。
“至少人家是众说周知的有了婚约的。我不能这样放任了自己的感情。
朋友之妻不可欺,我不能对宋歌所喜欢的人动了非分之想。”
折阳朔再一次给自己明了心智,安心睡觉。
而在宋歌的房间里,桌子上铺着一块巨大的白绢,宋歌趴在上面绘画着,画出了河坝,水田,荷塘,田间的阡陌,以及他设计中麦田,豆田等等。
宋歌又用自己的特别笔体在那些分类上写上自己的建造细节,他一边写一边嫌弃着毛笔的费事和浪费时间。
他甚至思想抛锚想到了怎么样去制造铅笔或者别的什么?
但是即便嫌弃着毛笔,他还是在用心的写着,比如之前他的计划:坡坨、开渠、先过年,修枝、嫁接、再造箭。
如今,在宋歌的心底下 ,可以说年已经过了,剩下的事就是坡坨,开渠。
坡坨指的是修河坝,开渠指的是水利。
这两件事在于他来说一件事,但是这一件事是件大工程,河坝,是老河坝,又低又破要加高加宽,还要用坡坨的方式。
这样的工程需要太多的人力,这个春天能修多少?修不好的地方会怎样?稻田里的水渠应该怎样去挖掘和引流?
水量应该怎样计算?
这些个关于河滩地的初步安排和计划宋歌详细地写着,又想到那个即将执意孤行的北伐,宋歌不由得坐下了。
宋歌喃喃地说:“如果有办法,我一定阻止了?”
想到明摆着的结局,宋歌很是痛苦,这样要浪费掉多少人力和财力?
可是谁又能够阻止这样一件事,任何人居于一个新的位置,就想证明自己是唯一合适合理的。
为了这个合适合理性,不惜用上战争,杀戮,掠夺。
其实在宋歌的心底下,土地就是用来耕种的,耕种不了的就让它上面自由的生长着各种野草,和野花。
这是宋歌作为一个农学家心里 对土地的感情和设想。当然,他也明白,这世界上还有其他的人在设想土地。
比如建筑家在想着建设,养殖户想着放牧,军人想着征战,更大的野心家在想着统治。
关于土地,只要是个人,就会有想法,最普通的人除了种庄稼外,还会想着最后把自己埋进去,叫叶落归根,或者入土为安。
土地的好处就在于土地从来都是来者不拒。
给土地什么,她就接受什么,比如丘陵山川河流平川,比如山洪干旱荒凉和蛮夷,土地自己不说话,只是任着万物安排,但是土地有个特点。
那就是随着时间,不管是什么,只要归于土,就会化为土。
宋歌想着土地的博大,手底下却没有停下来,他在手绘河滩地,一边手绘,一边想着河滩地变成了良田。
想着河里的水听话地随着自己设计的水渠向前奔流,仿佛一支支命脉把生命的源泉输到了每一块田地里。
想到油菜花,对,自己一定要种植很多的油菜。
宋歌喜欢一望无际的油菜花在大地上摇曳铺展。
宋歌一定要种出大面积的油菜花,想到自己和石岚行走在开满黄色油菜花的大地上,大地阔气而生动。
“我要把这样的美好送给岚儿。”
想到自己巨幅的手笔,不再是纸上的笔墨的虚无,而是摇曳生香的花海,宋歌就无限激动。
“这样的礼物是独一无二的,折阳朔即便给岚儿一个府州,也不及这大地为岚儿生长出的唯一生动和美丽。”
宋歌一边想象着,一边在图纸上一块地方写上油菜花。
“对,就在这里,种上油菜花,还要在油菜花地里开上大大小小的路,便于观赏的人行走,甚至奔跑。
要让所有的庄稼长出被观赏的情趣,不能让人们一提起种田就只是想到流汗和收获。
流汗和收获是种田的必不可少,在自己种的庄稼地里诗意的行走,才是生活的情趣所在。
还有稻田的扩张,对,新的河滩地的开发肯定会晚于其他的地,种豆点瓜和蔬菜应该是可以,这一块也是必须的。
宋歌又在图纸上填出一条蔬菜种植带。
想到这块土地上气候复杂,是可以适合各种农作物的生长,宋歌就开心地无法自抑。
在一块宁静的处女地上开发,种植自己喜欢的各种作物,让大地按着自己的想法生长,这样的快乐即便是真正耕种的农人也无法体会。
一张大图还没有绘完,宋歌觉得是生产力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或者是生产力无法驾驭自己的想象。
“我需要铁匠,需要锋利的犁铧,需要大量的铁质的工具。
铁?需要大量的铁?
“哎呀,真是天不助我,可惜沈括还不曾出生,不然我一定去找他合作,真钢,铁之筋骨,我得找出来。
我要给沈括的发明打下基础。”
宋歌这样想的时候不由地笑起来,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些事物的先锋,就是上天派过来,揭开他们的神秘的面纱。
或者就是一个引子,要开启新的篇章。
“《梦溪笔谈》中说‘予出使至磁州锻坊,观炼铁,方识真钢。’
嗯,磁州,武安矿山村。”
宋歌想着的时候,又在纸上写下河北磁州武安矿山村几个字。
遥远,千里之途,我需要个附近的铁矿,对,找铁匠,铁匠肯定知道铁矿,明天就去找,我要把东京附近的铁匠全集中在一起。
宋歌这样想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可是宋歌的心情很是激动,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一个专职的农科生,想要在大宋提高生产力,居然还要去促进冶炼术。
“大宋是一潭幽深广阔的水,我就是上天抛进去的一颗小石子。”
宋歌躺在火炕上的时候,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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