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香楼起得也轰轰烈烈,倒得也无声无息。
在围观群众的讨论声中,老鸨儿、聂二娘、龟奴、打手……全部被唐长史带人押走了。
楼里的jinv,有不愿意走的,就留在听香楼。年纪小于十岁的、明确是良家姑娘不甘心卖身的,则作为证人,都被带到了京兆官署。
李咎想接走的翠甜,也是被当做证人带去了官署。看在李咎的面子上,唐长史第一个审了翠甜,录了口供,确认她是听香楼的jinv“江西腊”所生之女,然后就让李咎把人领走了。
翠甜不知道这里头的底细,还以为李咎是买了她的人,心下倒是很满意——是个大官儿,长得也俊,于是她被李咎领走,对着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官爷,您是要给我赎身呢,还是就买我两天呀?”
翠甜的眼睛很大,闪闪发亮,可是这样清泉似的眼睛,它们的主人却用稚嫩的声音在说着那么恐怖的事情。
李咎想到这姑娘的身世,强行压下不适感:“你的卖身契无效,我是代你母亲接你回家的。你可以叫我……舅舅。”
翠甜疑惑地看着他:“舅舅?”
“就是你母亲的兄长,走吧,回家。”
李咎花了几个钱,从附近雇请了一个妇人帮忙把翠甜抱回了李家,在李家巷子口,幺娘、冬娘、桂子她们正在翘首以盼。
冬娘远远瞅见他们了,迫不及待地就小跑上前从妇人手中接过了翠甜,搂着好一通哭,一面哭一面和李咎道谢,幺娘桂子她们跟上来劝了半日,才把这娘儿俩一起劝回了家中。
李咎把听香楼的情况和既定的未来结局与冬娘说了,又略提了一下其他地方也是如此,自觉此事已经办成,遂只叮嘱了幺娘多多注意翠甜,好好地给她安排一下未来的课程。
毕竟翠甜在听香楼困了八年,除了一门心思傍个客人,别的什么都没学到,李咎不认可她的想法,少不得要找人拧回来。怎么说她也是幺娘的表侄女儿,李咎觉得自己有义务拉拔一下。
这些计划倒是简单,真正执行起来有多难,暂且不表。且说听香楼一干人等被抓了之后,起初还叫嚣让毓明侯等人来收拾“破衙门”,后来熬不过,该说的不该说的也就全招了。
而她们等了许久的毓明侯的确也来了,不过,郭暇等的就是毓明侯。
郭暇和李咎分道扬镳,留在京兆衙门官署,就为等毓明侯自投罗网。
李咎是外面来的,不知道里头的底细。皇帝陛下不愿意李咎知道这些事,他仿佛已经洞察了李咎于民生之外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的态度,于是下意识地就吩咐了郭暇不要打扰李咎。
是以郭暇在理清楚毓明侯在其中的角色之后,就已经定下了整个计划。先满足李咎的要求,接下来就是皇帝陛下的主场。
于是毓明侯气势汹汹地带着人闯到京兆衙门要人,等着他的确实执笔监事郭内相,皇帝陛下数一数二的超级心腹,平日里毓明侯对上他连说话的声音都要放轻几分。
当时毓明侯额头上的冷汗就掉地上甩了八瓣儿。
郭暇冷笑一声,吩咐人把毓明侯绑了塞进轿子里抬进宫复命。临走他还特意叮嘱唐长史:“丰穰侯如今是陛下最看中的人,又是大婚当前,他的主意如果不违背国法,你听了就是,必不会有人敢找你麻烦,更不会有人从中阻拦。若有,我把那些人的手,一节一节剁下来。”
唐长史会意,这就是让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按照李咎的意思把jiyuan都办了,纵有权贵说情也不要理,他依法处置就行。
但是,他不能管别的事。
唐长史于是一心都扑在了京中风气整肃上,倒真的办得不错。他趁机把素日里欺男霸女、拐卖妇孺的jiyuan、戏班、牙行一网打尽。检点人数后,他命其中被掳掠的良民还家,命京中慈善机构收留了未满十岁的孩童。给各人找到了临时落脚之处后,他又到处张榜、发文,请求各地协查,为被拐卖的妇孺找寻故乡家人。办这些事时他也没忘了审问和判罪,各条线上他都办得非常妥当,为政之才第一次得到了实践检验,倒是给他未来的官路铺了个不错的基础——这几年他在京兆长史上得过且过的样子,显然是不符合皇帝陛下用人的原则,直到这次彻底清查jiyuan不法行为过去,他才算是真的露脸了。
这也是后话,而当前皇帝陛下的重点还在毓明侯身上。
毓明侯被送进宫后,迎接他的是暴怒状态下的皇帝陛下砸向他的一个茶杯。一杯温热的茶正中他脑门儿,给他额上砸了个鹅蛋大的包,还洒了他一头一脸的茶叶沫子。
毓明侯半点不敢争辩,连忙伏地请罪,磕头如捣蒜。
皇帝陛下屏退了旁人,只留下心腹內侍在近前,不怒反笑:“请罪,你什么罪?”
毓明侯哑口无言了,经营jiyuan吗?显然不是,他老子就在经营jiyuan,子承父业的,皇帝陛下又不是不知道,犯不着今天发难。
况且皇帝陛下会因为一个jiyuan生气?
刚才毫无准备地迎面装上郭暇时,产生的心虚和大难临头的紧迫感再次席卷上心头。
毓明侯哑了半天,非常没底气地说:“臣,臣不该由着,由着老鸨儿做主,强迫好人家的姑娘,卖身,更不该对他们拐卖孩童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臣以后再也不敢了。臣万死!”
“你何止万死!死到临头,还想砌词狡辩!”皇帝陛下一听,他还想和自己耍心眼,气都气笑了,“你老实交代,你都不认识丰穰侯,和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往他屋里塞人?朕是他的岳父,朕都不管他屋里事,你是他什么人,你管那么宽?”
毓明侯额头上的汗又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他却不敢抬衣袖擦一擦,只紧紧地又往地上一趴:“臣,臣是嫉妒他,嫉妒他花言巧语哄骗陛下欢心!男人不都三妻四妾,只有他把什么‘弱水三千独取一瓢’挂在嘴上,还得了大家赞许,反衬得臣和臣先父都想色中饿鬼一般,臣,是不服气,对,不服气!”
“是么!”皇帝陛下背着手,从高座上走下来,在毓明侯跟前缓缓踱了几步,既不往下说,也不叫他起来。
毓明侯看不见皇帝陛下的脸色,趴久了又浑身酸痛,便偷偷挪动一下姿势,顺便想偷偷瞄上一眼——
他刚抬眼,就对上皇帝陛下幽深的眼神,顿时被吓了一跳。
头痛欲裂,请一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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