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咎听吴书生说自己曾被人构陷,不由十分惊讶:“恍惚中记得我对女子们比对男子们要好得多,怎么还有人构陷我?”
吴书生笑道:“我刚到山阳时,因需要人照顾起居,故而买了一个使唤女子,名唤春娘。她得知我是来青山县拜访你的,直将你说的是色中饿鬼,人中败类一般。我自然不信,留了个心眼。到了这里,我与你一见如故。虽不知你和她有什么仇怨,但是你的为人我看着,她行事不妥当,好吃懒做,说话无根据,张口就来,这我也看着,她的话我不信。只是也没有问她究竟是何缘故。”
李咎在脑海里细细想了半天,方想起来:“原来是她……这话说来就长了。”
李咎于是将幺娘如何被卖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前年元宵救人反惹了一身臊,只略去了幺娘逃婚求救一事没提。
吴书生这才明悟:“原来是这样,怪道她不攀咬你别的,只说你贪色。我想着赵姑娘何等绝色,你见了她也目不斜视,何况一个粗苯女子!”
黄致插话说:“我就说他素日里纵容太过,那日的情形我也记得,若是我来料理,她身契还在我手上,我自然能治得她服服帖帖。伯休对刁民着实过于善良,以至于人善被人欺呀!”
李咎笑笑:“我不曾行差踏错,何惧人诽谤败坏,这样的人,自有官府去收拾,我养的两个讼师又不是吃干饭的。”
吴书生又问:“黄先生方才说‘身契还在你手上’?是真的么?”
黄致回道:“其实是伯休留着。伯休当时从她那个爱打老婆的丈夫手里买的她,签了身契。伯休不想要,货行的陈掌柜给收着了,应该还在。这也奇了,陈掌柜既然收着了,怎么你又能买她呢?她在名义上还是陈掌柜的仆从啊。”
吴书生拍拍手:“好极了,正愁没道理治一治他们。我去找老陈要来身契,直接治她和她上家一个一奴二卖的罪。升斗民没有不怕打官司的,治一治也就好了!”
吴书生和黄致商量着如何去办了,李咎虽不喜欢和人生争斗,但是也不是被人骑脸还不知还手的圣父,故而不发一语,由着他们打计算。只是听他们为了个芝麻绿豆的事情说得有来有去有鼻子有眼,总觉得浪费了人才。
又过了片刻,李咎听着他俩的话题都已经延伸到后宅阴私的手段上了,再不扯回来,都不知他们还要说到几时,忙插话道:“好了老哥哥们,还是先看看我们的事业罢。向者多赖黄兄找令师说情,得郑先生庇佑,现在看着是一切平顺。等骡机四处开花,必致使现有的染织行业大受冲击,且必致使与粮食发生矛盾。我虽有准备,到底只有一个人一个脑子一双手,顾不得天下周全。到那时必有人借机生事,少不得还需借势而为,京里到底还有谁可以成得了事的?”
黄致、吴书生一时无话,吴书生接触的都是不入流的人,对于他祖父那一辈儿的,他只听说过,哪里知道他们的人品、秉性?黄致离开帝京已经快十年了,十年都足够朝廷换两茬大员了,当年他交好的人,也没人知道现在如何——所谓人心易变哪!
停了半晌,在里间聊天嗑瓜子儿偶尔听两耳朵的女眷中,黄夫人徐氏幽幽叹道:“不如就试试找春溪生吧。至少春溪生心里装着百姓,与伯休兄弟合得来。同时春溪生又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便有了维护我们的能力。你们如果同意,我去说这件事。”
与徐氏搭伴儿做针线的三九也说道:“是啊,我觉得夫人说的有理。大人何妨听一听。提前说开了,也算不得是什么利用。”
黄致、吴书生亦劝道:“一边说动春溪生,一边再打听我们那些老友如何,还可以请尤师父帮忙把把关,并不冲突。”
……这也行吧。
李咎被两个伙计摁在书房,将送给春溪生的杂学书誊抄进度列了个表,每天需得按进度要求誊抄、制图、配工具,过二三个月就送去给她。只希望春溪生得了李咎前两批的书信能给个回音,这样才能继续交流。
而王、刘两个理事,在青山城待了几天之后,竟然渐渐地将那尽快录完尽快回转的心去了十之****。
他们也在青山县找到了前来采风的乐府人,一个乐正,三个乐师,在青山县玩得是乐不思蜀。“德云社”的贵宾票他们一口气买了三年的,天天往戏台报道,仿佛脚下长了根钉在戏台的贵宾座一样。
“德云社”虽不是天天都开戏,可是不开戏的时候他们安排人说书啊,最近几的正是《西游记》。从元宵节李咎的字谜“灵台方寸,斜月三星”引申到菩提祖师给孙猴子传授本事的“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到如今恰好讲了六回。
《西游记》在青山城引起的动静比《三国演义》还要大一点。李园讲三国时,大家认字儿的还不太多,许多半文半白的地方只能连蒙带猜地混着听。现在大家的文化水平都高了一些,且《西游记》的普适性可比《三国》还要强了。下到七八岁的小孩儿,上到七八十岁的老头儿老太太,就那么六个章节翻来覆去地听,怎么都不嫌腻,可谓全城轰动也不为过,还带动了周边事业蓬勃发展。
木子衣铺用棉花做的孙悟空小人偶,还有蟠桃会闹天宫的绣花衣裳、围屏、帘子等等;首饰匠人打的猴儿簪、传道钗、仙山楼阁大花冠子;锡匠铜匠陶匠做的花果山系列锅碗瓢盆……卖得可好了。
听说最近配合《大闹天宫》还要排一出武戏,消息刚放出来,“德云社”的票一口气卖出了两个月的。之所以没有卖出三个月的,不是大家不想买,是王班头不肯卖。
两个理事在“德云社”戏班与乐正乐师等碰了一次面,那天台上恰好在演《窦娥冤》,段落卡在窦娥无辜冤死,许下“血洒天,六月雪,三年旱”的心愿。后面的故事却要次日才得。
《窦娥冤》已经被拿出来演了几个月了,大概的情节众人知道,可是知道与看到的感觉不一样。大家正是急得不行,都想知道后面她的愿望成了没,那反派又怎么被收拾的,王班头却说明儿再演,当时就有急红了眼的人拿着瓜子果子往台上砸——大家本就被剧情郁闷的不行,直想把狗官反派就地打死,这姓王的却不干人事在这吊胃口,只是砸砸瓜果真不算什么吧!
王理事性子更急些,他也反手砸了一筐小青梅子,无比精准然后神色如常地坐回来,与那乐正说道:“难怪各位舍不得走,是我也舍不得了。这个青山城,真是不一般,先头竟是我小看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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