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总算说通了绝大多数小工作室，朝霞已不知不觉罩遍了陆明家窗外的天空。
这就是用外接显示器来玩的好处，不会因为游戏时间的4小时延后而跟现实脱节。
伸了个懒腰后，陆明直接开动语音说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这样吧，都下线休息去吧，通宵的那些玩家和工作室基本上也要下线了，任何一个游戏里上午这个时间段市场基本都是停滞的，没必要花太多功夫，等过了2点再说。”
他是巴不得赶紧睡觉，但留香却忧心忡忡，“可现在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一晚上下来才只收了……1亿多的东西，连5%都差得远呢，哪里还敢谈什么休息？”
话语中带着些疲惫的剑荡也开了口，“不用这么担心，反正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该怎么样和大商人和小工作谈判了，剩下的照方抓药就是，不需要那么悲观。
其实说起来就是递归法解兔子数量问题，这一个通宵解决了1%问题，下一段时间里能解决的除了新生1%以外还要考虑到原有1%的自然新增，再下下段时间里前一段的那些新增又会有新的新增，再加上熟能生巧和规模效应，这种事情，越往后越容易，说起来就是个斐波拉契模型；算到礼拜六，上限不好说、但下限肯定可以摆平的。”
看样子，剑荡确实也是累了，平时的他，是万万不会讲数学专业的东西的。
剑荡说得确实很专（天）业（书），但终究还是有人乐观不起来，恋恋就回道，“那些人是差不多知道该怎么样去谈了，但小商人和大工作室我们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陆明回道，“不需要去管，任何事情都得有取有舍，强求面面俱到最后的结果只会是面面都不到。
放心吧，那两类势力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商人收货面太广、什么都要，在他们身上花时间，事倍功半；
大工作室自恃甚高，骨头太硬换了谁都啃不下来，同样没必要存太多念想；
反正这两类人其实也是互相看不顺眼，合作不到一起去，对玩家的影响力也低，我们管他们干什么呢？
哎呀反正先休息不会错，否则真累倒了，以后出了事情谁来解决呢？
让芳草萋萋来吗？”
其实可以。
但如果她和指尖幸福也累倒了，有些事情，就真的不知道要托付给谁了。
方法其实很简单，但有些事情不是大街上随便拎一个人就可以跟他讲得清清楚楚的，有些事、对外人、终究不敢言明。
许是这话说出了些效果、又许是大家的生物钟确实到了极限，没多时，大家便也相继下线了，陆明也总算能如释重负得从显示器前站起身来。
有人说通宵就是在加倍透支自己的生命，实际上，越是经常通宵的人、就越不会对这句话生出疑问。
再度醒转，已过了午间1点，正常来说，是玩家们刷完声望后开始结伴清日常任务的点。
但上线后，陆明却发现，今天绝大多数玩家都选择了在云梦城里站着看戏。
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传言非但没有得到扼制、反而愈演愈烈。
世界频道一片悲观。
按照帮会等级划分，从上往下……
至尊玩家之悲观，在于狂狼走后，他们在云梦已再无敌手，他们觉得以后的日子会变得非常沉闷。
其实直白一点来讲就是那句异常装比的“无敌、也是一种寂寞”。
狂狼玩家之悲观，在于好不容易找到的家一夜之间就这么没了，一堆人不知该何去何从；
清风玩家之悲观，在于狂狼走后云梦城魔教大旗就只剩下他们一家来执掌，但不管是规模还是职业配比、他们都自觉没有能够和至尊刚正面的资本。
再往下，稍大一些公会玩家之悲观，在于他们知道自己帮会肯定会趁势收一波狂狼老人，本来在帮里装备数一数二的、现在可能会被挤到二流，本来算是第二梯队的、现在可能成了路人，本来属于路人的、现在可能要成了边缘人物、甚至朝不保夕随时都可能会沦落到被管理谈心退位让贤之地步；
一没县丞、二没驻地的小工会玩家之悲观，在于自己帮会吸引力太小，到时候跟前面那一梯队帮会的差距会越拉越大，以后肯定少不了受气。
真要说起来的话，真正没有因为狂狼搬家而受到影响的，可能也就是生活玩家了。
本来就对江湖、势力、胜败、名誉那些世俗之事不甚关心，不要说狂狼仅仅是搬家、就算是散伙，生活玩家们也不会当回事儿。
拉车帮这边，虽说内部确实也有不少战斗玩家的存在，但总的来说还是生活玩家居多，经过昨天晚上一晚上的八卦、现在大家普遍对这个话题也算是乏了，大氛围还是比较偏向于淡定。
该吃吃、该喝喝，帮会频道谈话内容跟以前一样，男玩家聊的不是足球就是篮球、女玩家话题除了化妆品就是衣服，偶尔有些人八卦些狂狼，但过不了多久也会很自然得被淹没在其他轻松的话题中。
当然，前提条件是，没有人去争。
吸取了昨天的教训，陆明此刻态度也非常明确……管你们说什么，我反正潜我的水。
潜水之余，当然还是要处理好工作层面上的事，也是陆明剑荡不服指尖他们几个以前通宵惯了、回复得快，任务重压之下今天上线比其他人早，有些事情，那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们头上。
首当其冲的……
芳草萋萋的股权表。
先不说究竟是好是坏吧，反正这次她的工作效率确实是很高的，这点，不得不表扬。
投票权，和剑荡当时说的一样，12%。
分红权……3.18%。
芳草萋萋估的帮会年度净收入是在6000多万……不包含现在帮狂狼收货的利润。
怎么来的，陆明懒得去看——十多页的公式和统计呢，哪里有那种闲工夫。
但他粗略扫了一下，觉得芳草萋萋这个数据做的……有些低估。
按游戏币来算的收益，没有问题，和陆明自己粗略预计的差不多。
金价比例……说是“考虑得比较全面”也可以，说是“有些夸张”也不是不行。
她把通胀率估得比较高。
什么意思，一眼就能看出来。
好股份占比高一点嘛。
讲真的，陆明还是很佩服芳草萋萋勇气的。
对老板而言，这样的员工确实是刺头儿中的刺头儿。
他就抬头看了不服和指尖一眼……
不服是两手一摊，“我不发表意见哈，你们两个大股东说话。”
指尖更是麻溜溜跑开直接飞到千灵县去监工了。
交上报表的芳草萋萋本人也是非常识相得来了一句，“毕竟招了那么多负责收货的工作人员，财务方面有些问题确实比较麻烦，我怕小刘和小孙招呼不过来，就先去看看了。”
待到他离开，陆明和剑荡开始合计了。
没其他人在，陆明也毫无顾忌。
“这个数儿……我觉得是不是低了点儿？”
剑荡同样毫无顾忌，“确实低了些，毕竟就心黑兄弟一个人占比到了1%以上，剩下排第二的……”他指了指在旁边看风景的不服，“……那家伙满打满算才千7，严格来说还不到、卡了9；并且他们那三个人加起来也才千58，没有跟其他人拉开差距，到时候……做起事情来，搞不好会有所掣肘，误了效率。”
陆明对此深表赞同，不管是帮会还是公司，想要发展，管理层的权威性是非常重要的。
比如说收人，假设现在狂狼那边有一个200人的固定团想找下家、联络了拉车帮，各个装备等级都非常不错，领头的是城内总和分前20、装备全橙的那种……
上来就说要一个长老、其他人全提精英。
芳草萋萋说不行。
下面的人说行。
莫衷一是，开始吵。
收人这种事，必须快刀斩乱麻、收大号尤其。
到时候吵了两个小时没出结果，然后人家那个大号一看，哦，这帮会不待见我。
“蹭”得一下，人家就跑去联络别的帮会了。
到时候就算这边吵出了结果，也没有意义了。
这对帮会来说当然是损失。
并且还白白浪费了2个小时争吵的时间。
到时候大家互相埋怨，说没收到这些大号是对方害的。
久而久之，团队内部的不信任感就出来了。
“要不然……他们三个加起来提到1%以上咯？这样总得算起来……切出去……5.7%，超了5%这听上去就很漂亮了，你说呢？”
“这……有点难度吧？”剑荡看了下手上的表格，“收益预期要做到4000万以下啊……
别的不说，光狂狼这一波儿搞不好就得超这个数了。”
陆明一听，也是。
其实他也有些后悔昨天晚上表态说18了。
这样一明确，限制太大了。
“那要不然……跟他们说，这一波儿不算？
正好啊，就说本来没5.7，算是补偿，你觉得怎么样？”
剑荡犹豫了良久，“不好吧？这样帮会不好做人啊。”
“也是哈……”陆明见状，也为难了起来。
两人默而不语思量了半天，最终还是剑荡先开的口，“要不然这个工作抓紧一点来落实，名义上按5.8，年终分红的时候按照实际资金到位的那一刻来算，比如说有人的股本金是今天礼拜五晚上7点20几到账的，到时候按比例算好那天晚上8点之前出货的收益，他的红利就割掉前面那部分，你觉得怎么样？”
“那这样压力岂不是全到芳草萋萋一个人身上了？”
剑荡一怔，想是一开始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一出。
“啊……也对哈……但这件事情如果要拖，芳草萋萋身上压力肯定也不小啊？”
陆明苦笑一声，“我觉得拖还是不要拖，实在不行的话……干脆一刀切咯，不好做人……也只好你我多担待了。”
剑荡不以为意，“我是没有问题哈，就看青青你怎么想。”
“那我都主动提这个了，还能会怎么想？”
剑荡戏谑一笑，“可以欸，这种火气，让他们撒到你我身上总比撒到其他人身上好，那到时候咱们一个一个去谈……算了，我觉得索性让芳草萋萋出面好了，卖她一个人情，由她去说、让她当一回好人。”
陆明也道，“也行，下面就随下面去了，但嘟……”
剑荡脸色微微有些变化，陆明适时改了口，“……帮主她们那边，就还是我们两个来沟通吧，好好说，应该没有问题。”
剑荡也叹了口气，“说起来呢，其实狂狼这件事情也算是个契机，我们人毕竟还是少，分身乏术，8个人终究只能做8个人的事，偏偏现在这桩买卖又必须大家同心戮力，说是说从理论上来看到礼拜六下午为止我们应该可以满足狂狼的需求，但那是总量，分开来算单项资源，还是得多花些心思。”
这点说得倒是很对，一个人身上中终究就那么多格子，就算资源1组可以叠加200份，那也不过数万，狂狼要的总量是多少？
几十亿啊。
不找人帮忙，怎么可能搞得定？
在压力这么大的情况下，有些本来非常原则、堪称要命的东西，就有可妥协的余地了。
唤过芳草萋萋，稍微透了两句底。
“稍微看了一下，总得来说呢，挺好，蛮全面，一些我们没有想到的点你也考虑进去了（说的就是金价通胀率），很好！是应该全面一些。
但是呢，有些地方，我们两个觉得可能确实还是有些可以改进的余地……”
芳草萋萋以为这话是要降股份比例，有些欲言又止。
“这个事情呢，要不然，你再拿回去多参详参详，也可以多找其他同志征询一下意见嘛，要不然到时候大家说这是我们一家之言，其实也不好哈。
总得来说呢，我和青青都觉得，6%左右应该比较合适……”
芳草萋萋不可思议得看着陆明和剑荡，激动之余一时也有些语塞，“这……不、不好意思，我、我刚才精神有些不太集中，肖董和陆董刚才说的是百分之……6！？”
剑荡随手翻动着那报表，“主要呢……你看你这上面写的，心黑兄弟占股最高、唯一一个上1的，这看上去……你想啊，心黑兄弟他又不太愿意参合帮会管理的事情，那到时候有些事情搞不好其他人觉得非他不可，这工作开展起来就不太方便了……”
芳草萋萋也是聪明人，瞬间就懂了。
强忍激动之情，她立刻开口，“我明白了，是我工作不到位、考虑不周，这份方案我现在拿回去立刻再完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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