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这么一出,京城上下传得沸沸扬扬,佟蓝两家的婚事自然作罢。莫说姻亲结两姓之好,怕是反倒结成了仇。
皇后震怒,传蓝媛馨来问话,然而蓝媛馨意外小产血流不止,根本下不了床。蓝父有心打死这个败坏家门的不孝女,却是个惧内的,反被蓝夫人好一顿骂。
蓝夫人是个精明性子,哪里会不知道女儿与人有了私情,偏生这小女儿是她最偏宠的,才娇惯出了这么一副性子。
她原想着那于启林虽无官职在身,好歹也是于太傅的嫡子,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却不想这于启林一拖再拖,拖到皇上都赐了婚,还迟迟不见动静。
蓝夫人从前便一再教导女儿,女儿家这清白身子是最重要的,只可在新婚之夜才交出去。
原想着女儿素来也是个聪明的,却不想蓝媛馨哪里抵挡的住于启林这个花花公子的甜言蜜语,偷尝了禁果,还有了身孕。
蓝夫人这厢还逼着女儿断了心思等着嫁人,左右这年纪轻轻就官居四品侍郎的佟文光也不差。姑母是皇后,与两位皇子都是表亲,也是桩难得的好姻缘。
却不想自己女儿腹中已经珠胎暗结,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漏了馅。如今佟文光这绿帽子戴的满城皆知,佟家如何肯罢休,今日皇后娘娘就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蓝夫人权衡利弊,只能拉于家下水当垫背的了。这便安顿好女儿,也不收拾梳妆,就这么形容狼狈的进宫面见皇后。
蓝老爷唯唯诺诺不敢做声,话到了蓝夫人嘴里自然是想怎么说。
于是便成了于启林这个花心薄情的浪荡子玩弄了年少无知的蓝媛馨,蓝媛馨反倒是被欺骗感情的无辜少女。
这话原是没错,但男环女爱乃是你情我愿,蓝媛馨也是自作自受。更遑论蓝媛馨明知自己已怀了身孕,还想粉饰太平嫁进佟家。
佟氏听罢气的不轻,蓝媛馨如今已经小产,也算是罪有应得,且看在蓝老太师的面子上也不好太过苛责。但于启林放浪形骸、始乱终弃之罪却是逃不掉的。
当初皇上要给佟蓝两家赐婚的消息早早就传了出去,蓝家不好开口,于启林明明已经与蓝媛馨有了夫妻之实,却还无动于衷放任两家联姻,居心叵测实在可恶!
佟家受了这样大的屈辱,佟氏咽不下这口气,当即带着蓝夫人便去了元和帝面前状告于家。元和帝无奈,只得让于家父子前来对峙。
好好一场赐婚却牵扯进三家人对峙堂前。
蓝盈馨自不必说,京城已再无她的容身之处,养好身子后便会被送到乡下庄子里,怕是此生都不会再回京城了。
佟文光无端端受了这一场无妄之灾,还不知要被人当成笑话流传到几时,还需得好生安抚。
至于于启林,更需好生定夺。此事可大可小,往小里说这是儿女私情,但往大里说于启林这就是欺君之罪。
轻重缓急,全在皇上一念之间。
元和帝的目光转过哭天抹泪的蓝夫人和气势逼人的皇后,最后无奈的看向于太傅道:“于爱卿,事到如今,是该给蓝家和佟家一个交代了,你说呢?”
于太傅刚刚才得知此事,一时措手不及。他素来知道自己这个长子不争气,不曾想竟这般混账。
于太傅心知肚明,皇上一直将自己视作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所以他行事一直谨小慎微,却不想最后坏在了儿子手里。
于启林也不想夜路走多了也会撞见鬼,知道自己这次是真闯了祸,惊慌失措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于太傅真有心想要大义灭亲,但看着长子与已故夫人相似的容貌又不禁心软了。
他缓缓跪下,沉声道:“是微臣教子无方,才犯下这等祸事。子不教父之过,此事全是微臣之过,微臣愿任凭皇上发落。”
元和帝的唇角微扬,看向一旁的佟氏,问道:“那依皇后之见,该当如何?”
佟氏冷着脸道:“于太傅此言有理,竖子若非仗着于太傅之势,岂敢做出这等荒唐事来。于太傅家有此子,如何还能担任太学太傅一职,岂非误人子弟!”
于启林猛地抬头,而后心一横,磕头请罪道:“皇上、皇后娘娘,此事是我一人所为,父亲全然不知,与父亲无关。若要罚就罚我吧,草民绝无怨言!”
于太傅呵斥道:“行了,做出这等丑事还有脸说。你给我闭嘴,此处没有你说话的份,你老实跪着认错。”
佟氏冷哼一声,于太傅又道:“微臣愿听从皇后娘娘发落,日后也定会对犬子严加管教,绝不敢再犯。”
元和帝装模作样的叹道:“唉,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不知对此,蓝爱卿和蓝夫人可还满意?”
蓝家能从这场祸事中撇清已是庆幸,哪里还敢多话。毕竟若真论起来,蓝媛馨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蓝夫人忙道:“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自然是满意的。”
等出了宫,蓝老爷才松了口气。如今蓝媛馨被说成了受害者,他倒也有了底气,又愤愤不平的说道:“这于家的小子祸害了媛儿,竟然安然无恙,不过是于太傅卸任太傅一职罢了。他如今已任职中书令,比之太学太傅一职不过尔尔,真是便宜他们了。”
蓝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丈夫,骂道:“就你这个脑子,怪不得这么多年了也没能升官。你也不想想,于太傅何以能够一介寒门子弟到如今的权侵朝野?
还不是因为任职国学太傅,桃李满天下,门生众多,自成一派。所以即便如今他任职中书令,与左丞相并为左右二相,但仍被人尊称一声于太傅。”
她冷笑一声,接着道:“如今让他卸任太傅一职,无异于自断其臂。以后国子监怕就是皇上的一言堂了,于太傅……于丞相的气数也就到这里了
至于那个于家小子,没了在国学任职的太傅爹,想要走仕途就只能老老实实靠科举,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谋个一官半职的。
且皇上也不会给他出头之际,他这是自毁前程,怨不得别人。咱们回去看看媛儿,也该好好传扬一番,省的旁人总把眼睛放在咱们家。”
不出半日,此事便已传遍京城上下。听说蓝老太师气的都吐了血,已经闭门谢客无颜见人,就连蓝家嫡女蓝盈馨也受到牵连,一并被人说三道四。
事到如今,白嫣然才算看清。
恐怕元和帝一早就知道了蓝媛馨和于启林的私情,所以才突然给佟文光和蓝媛馨赐婚,蓝媛馨当众小产之事更是蹊跷。
一场赐婚不但让佟蓝两家彻底反目成仇,更逼的于太傅为保其子卸下太傅之职,如此一石二鸟,果真算无遗漏。
但白嫣然心中又不禁迷惑,元和帝如此老谋深算之人,为何却看不出如今朝中之祸,多来自他对岚贵妃和建王母子的放纵偏宠。
正想的出神,冷不防有人从背后抱住她,带来一阵寒意。
“娘子在想什么这般入神?”
正是才从外面回来的季凌云,白嫣然放松身体靠在身后男人宽厚的怀中,叹道:“我在想,终于将府里头的奸细揪出来了,日后方才能睡得安心。”
先前留着缪雨不过是为了查出她的同党,如今已经让他心生警觉。为防狗急跳墙再做出什么丧心病狂之举来,如今人已经被擒住送往极牢审问了。
季凌云疼惜的蹭了蹭她的发旋,道:“有我在,总不会让人伤了你。”
前有妆粉中被下药,后有柳杏儿夜半刺杀,白嫣然这些日子总是被噩梦惊醒。好在每每都有季凌云睡在身旁,她才能再次入睡。
白嫣然转身,看着他问道:“缪雨都招了吗?”
季凌云点头,沉声道:“她进了极牢后倒还撑过了半日,但后来连岳带人从她的床铺下搜出了两封书信,她才死心松了口。”
白嫣然见他脸色不好看,心中也有些许不安。
“幕后之人,是谁?”
季凌云的省心冰冷,吐出两个字。
“佟家。”
这倒是白嫣然始料未及的,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姜还是老的辣,佟老夫人果然好心计。明面上送了朱永过来,掌管管家之权。暗地里又让缪雨潜伏,做一些不便出面之事。”
话虽如此说,但白嫣然亦有不得其解之处。
“可若她是佟家的人,为何还会与左丞相府中的人有瓜葛?”
季凌云摇头道:“从她房中只搜到两封与佟家往来的书信,她看过后便痛快交代了,是佟老夫人不放心朱永,又留了她作后手。
但她只承认了柳杏儿这一桩事,先前春沂下药、闹鬼陷害巧儿以及下毒杀人灭口之事她却不认。且她只说自己蛊惑柳杏儿,并不承认给她用药之事,恐怕还有所隐瞒。”
白嫣然却不意外,说道:“缪雨潜伏王府多年,且能被佟老夫人看中,定然是个心思缜密的聪明人。
如今咱们怀疑春沂、巧儿和柳杏儿之事是同一人所为,无外乎就是因为她们都被下了毒。只要她抵赖对柳杏儿下药之事,咱们也没有别的证据。
而她先前用毒都是出自春意阁,并不留在身边,可见其谨慎。且此毒竟然连宫中御医都闻所未闻,恐怕来历不简单,应当是不欲为外人所知。”
季凌云也道:“我也是这般想法,只是那春意阁的老板娘是个硬骨头,至今还没有开口。所以我还未让人查封春意阁,定要查清此毒的源头是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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