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煜黑了脸,任谁焦头烂额了数日心情都不会太好。
季凌云也察觉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踮起脚尖走到一旁,这才看清季承煜写的是一个“静”字。以他对皇兄的了解,看来他近日的确心绪烦躁,才需以此反省。
眼看着季承煜放下笔就要叫人进来将自己赶走,季凌云忙“喵喵”乱叫,直惹得季承煜更加心烦。正在这时他看到旁边未干的砚台,立刻计上心头,忙用猫爪沾了墨汁在纸上写字。
“来人……”
季承煜喊了一声,再转头看过来后却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原地。
门口的侍卫应声进来,行了一礼后问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季凌云急得看着季承煜“喵喵”直叫,季承煜直勾勾盯着他看了半晌,直到侍卫心中都不禁泛起嘀咕,才摆摆手沉声道:“无事,你们下去吧,站的远一些,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搅本王。”
两个侍卫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只得复又关上门出去了。
房中的季承煜定定的看着纸上的“皇兄”二字,目光又移到那猫儿侵染墨汁的爪子,犹豫半晌才迟疑的开口道:“你是……凌云?”
话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可笑,觉得自己大约是这些时日忙糊涂了,竟生出这样荒谬的念头来。却见那猫儿不住的狂点头,眼中尽是欣喜若狂,季承煜一时语塞。
季凌云见皇兄一点就通,欣喜之余忙用爪子沾墨又写下几个字。
身体在何处
季承煜仍在神思恍惚中,怔怔道:“在宫里母后殿中。”
季凌云一听自己的身体没事,顿时心中大石放下了大半。季承煜抿唇,缓缓伸手去摸季凌云,季凌云乖乖任他摸着,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尾巴。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季凌云摇了摇头,又沾着墨汁写道:醒来就是如此。季承煜揉了揉额角,只觉得自己恍然仍在梦中,叹道:“怪不得太医院亦束手无策,原来你竟不是中了毒,而是……变成了这样。”
季凌云又忙写下:身体如何,季承煜看着他如今这副模样,摇头道:“自前日起就一直昏睡不醒,无论是灌药还是施针都毫无作用,只能先用汤药吊着。如今看来,你需要的不是太医。”
见季凌云眼前一亮,季承煜道:“此事蹊跷,怕不是意外。你且安心,听闻广元观里有位得道高人,据说是已是半仙之身,想必寻他开定能看出其中门道来。”
季凌云忙点头,闻言彻底安了心。他就知道皇兄最是可靠,如今就等皇兄将那得道高人请来就行。
季承煜也知他这几日定是提心吊胆,安慰道:“从广元观来回需三日路途,待会儿我交代一番后即刻启程亲自去请,定然将人给请来。”
见季凌云如今这副模样却要像模像样的正襟危坐,季承煜不由失笑道:“这几日你都去哪儿了,怎么今日才来找我?之后你就安心待在这里……”
话音未落,屋外便传来邹管家的声音道:“殿下,齐家小姐和白家小姐突然来访,不知殿下是否要见一见?”
原来是方才白嫣然和齐思敏追了过来,好在齐思敏有底子脚步快,看到了季凌云钻进太子府。等白嫣然来后两人等了片刻,始终不见猫儿自己再出来,只得自己进来讨要。
季承煜尚在愣神,桌子上的季凌云已经一跃而起,几个起落便奔了出去,季承煜忙也追了出去。他跟着季凌云一路到了前厅,一进去厅中的两个少女就忙行礼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季承煜收敛神色,淡淡点头但:“平身。”
再一抬眼去看,季凌云竟已安稳待在了白嫣然怀里,而白嫣然正拿着帕子替他细细擦拭沾染墨汁的爪子,不禁问道:“他……这猫儿……”
白嫣然歉然道:“这是臣女豢养的猫儿,这猫儿还小,今日在马车中受了惊,胡乱冲撞跑进了殿下府上,还请殿下恕罪。”
季承煜这便猜到了季凌云这几日的去向,温声道:“原来如此,不过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只是这只猫儿甚得本王的眼缘,不知白小姐是否愿意割爱,本王定当重谢。”
此言一出众人皆震惊的看向季承煜,就连一向泰然的邹管家都难免失了沉稳。白嫣然尚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她怀里的猫儿已经使出绝招,四只爪子牢牢抓在她的衣服上,还将头深深埋进去以示决心。
季承煜嘴角一抽,齐思敏见气氛一时尴尬,开口解围道:“这小奶猫的确灵慧可爱,我也眼馋的很,特地向人讨要了两只,殿下若是喜欢,改天我送来一只给殿下,如何?”
季承煜见季凌云打定主意不留下来,只得随他去,嘴里道:“不必劳烦齐小姐,本王不过随口一问,既然这猫儿不肯留下,那本王也不做这个坏人,只是以后需得知道分寸,万不可再胡来了。”
几人只当他是在指这猫儿今日乱跑之事,季凌云却听出皇兄的言下之意是让自己这几日老实点别惹事,暗中轻轻点了点头。
眼看着几人离去,季承煜不禁摇头叹道:“这凌云真是……”
话虽如此说着,他心下却是轻快不少。
原先以为凌云身中奇毒无药可解,如今虽然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但总算有了头绪,倒是比先前要好办。他压下心中思绪,对邹管家将府中事宜交代一番后,就清点了一队亲信即刻出发。
季凌云这头得了皇兄的保证,也是放下心来,此刻正安心窝在白嫣然怀里。马车停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两个小姐下了车,直直进了烟水阁。
这烟水阁是京城最好的首饰铺子,里面的东西都是当下最时兴的花式。齐思敏最近频频被母亲许氏拉去参加各色相亲宴,便寻了借口出来买首饰,怕许氏跟来唠叨还特地拉着白嫣然一道。
姑娘家都是喜欢这些东西的,季凌云窝在白嫣然怀里听着两人说话,大约实在是不感兴趣,竟然听着听着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似乎又回到了马车上,身体跟着轻微摇晃,总归是还在熟悉的怀抱中,季凌云很是安心,很快又睡了过去。
直到他感觉肚子有些饿了,迷迷糊糊的抖抖耳朵,听到耳边素心的声音道:“小姐今日也累了,不妨沐浴一番再睡”,然后是白嫣然的省心道:“也好”。
耳边一阵悉悉索索声,季凌云想着“沐浴”二字慢慢睁开眼睛,却因眼前看到的景象猛地睁开了眼睛,又突然转身就跑。
正在给白嫣然宽衣的素心一愣,疑道:“这猫儿今日怎么这么奇怪?”
季凌云出了房间一路窜上屋顶,在习习夜风中冷静了片刻,方才觉得心浮气躁的心绪平静下来。
眼睛不由自主往下面望去,耳边似乎能够听见屋内有人入水时的声响。眼前不禁浮现方才看到的曼妙身姿,只觉鼻间一热,一抬爪,见血了。
季凌云无语望青天,决定好好待在这里冷静冷静,决不能让白嫣然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夏季夜风习习,猫儿这一身毛本如今就怕热,在这屋顶吹吹风也是好的。
季凌云脑子里回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出事不是意外。但五皇兄虽素来手段不怎么光明,却也从未听说过他与这些神神鬼鬼有何干系,莫不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心中思绪万千,周遭却是一片万籁俱寂。夜渐渐深了,白日的喧嚣都沉寂下来,只余夜的静谧。季凌云还在高处看过夜里的京城,一时心中颇多感慨。
突然,邻街不远处亮起一簇不寻常的火光来,季凌云略一犹豫,还是跳下屋顶寻了过去。他才刚到那处街头,身旁就有一个惊慌失措的熟悉人影匆匆掠过,还有一个小小的物什掉落在季凌云身旁。
那人惊慌之际并未察觉到,似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着一般逃走了。季凌云借着月光看去,是一只金镶玉的耳坠,绝不是那人该有的东西。
不远处的宅子中某间厢房已经烧了起来,季凌云也顾不得在注意这些细节,忙窜进那家宅子,寻着火势找了过去。
见起火的是一间厢房,里面却没有人呼救,季凌云感觉奇怪,从后窗跃进去,一眼就看见床上躺着个人。可火已经烧着了半间屋子,床上那人竟还毫无所觉的睡着。
季凌云再凑近一看,心下不禁一沉。
床上的人哪里是谁的太沉,分明已经是个死人了。季凌云再联想起方才见到惊慌逃跑的赵盛天,以及从他怀里掉下来的那只金耳坠,大约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季凌云心下冷笑,这个赵盛天真是胆大包天,入室劫财还杀人灭口,看来不必等自己回到身体里后找他算账,他已经给自己寻了条死路。
这会儿功夫府上的下人们也被越来越大的火势惊醒,纷纷前来救火,外面还有不少人尖声喊着“老夫人”,却无一人敢进来救人。
季凌云上去探了探,见这老妇人已然断了气息,叹了口气,又从窗口跃了出去融进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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