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玄家倾全族之力,将夜无岸曾走过的那条通道彻底打通并稳固起来,一来留给玄家传人往来稳定无岸海,一来也是留着应服那场大劫。
可平定无岸海时用的只是虚空化身之法,真正能够利用这条通道送走的全魂,只有五个。
爷爷说,阿珩阿染和卿卿都到了,她再来,就是第四个,可剩下的灵脉怎么办呢?
夜家已经不存在了,那么灵脉传人慕惊语的穿越,又该如何进行?
上一次通过虚空化身之法来到无岸海面时她就发现,海上的海阵十分厉害,纵然她是玄脉夜家的后人,也没有办法破解海阵达到在海域内畅通无阻。
明知挚友就在此,却不知该如何相聚。隐世五脉逃出四脉,还剩一脉却失了穿越的媒介。
这一场劫数,终究是把她们五家全都算计到了。
忽然就生出几分烦躁来,夜温言停下脚步,仰头望天。不知何时起竟下雪了,雪花不大,慢悠悠地飘落下来,落到她脸上,很快就覆住了长长的睫毛。
这些事情是此时此刻忽然想起来的,可是在她穿越的最初,这些记忆却并不完整,以至于当初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时代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又为何会吸引着她们这些人前仆后继,一个接一个地以各种方式来到这里。
她停下脚步,催花为引,检查自己的记忆。
如今已经没有缺失了,想来是当初刚刚穿越,脑子里又一下子灌进来太多关于原主的记忆,所以一时间有些混乱。
眼下都想起来,许多事情一下子明朗许多。
玄脉夜家啊,是因为过于强大吗?是老天爷都在限制夜家的发展吗?
否则为何自清末年间起,夜家就开始代代单传,无论嫡系还是旁枝,再没有多余的男丁出现?甚至到她这一代直接就断了香火?
二叔,三叔,夜倾城,那不过是爷爷的养子。她少时不知为何二叔三叔没有半分灵力,直到长大才懂,那根本就不是夜家的骨血,是她的爷爷不甘就这样被老天爷算计,从孤儿院抱养来的孩子。
从前以为人丁兴旺是好事,甚至有些旁枝还效仿此行,也去认养子,也去以这样的方法向老天爷表达不满和反抗。
可如今看来,终究是害了人家,终究是连累人家跟着夜家人一起丧命。
若早知道,若早知道,可前世今生,又哪来的“早知道”……
炎华宫内,帝尊师离渊拉着钦天监监正云臣下棋。
这个棋打从云臣自一品将军府回来就开始下,一直下到这会儿都快接近子时了。
云臣困得直耷拉头,却还在咬牙坚持着,不但坚持着下棋,还得坚持着给帝尊讲故事。
恩,就讲他这趟去一品将军府,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四小姐夜温言说了几句话,几句话里分别都讲了什么。
一下午加一晚上,这些事情云臣前前后后已经讲了十八回,明明都是差不多一样的内容,帝尊却总是能从一模一样的内容里,挑出一两样新鲜的情节来,这让云臣好生佩服。
最后一子落下,云臣又输了,帝尊给他下达了一道新的命令:“练棋,再这样下去,本尊只能另外培养一个新的监正了。”
云臣连连答应着,心里却不断地哀嚎:难道帝尊大人您给钦天监选监正,就是为了陪您下棋吗?
终于没有再打开新的一局,云臣长长地松了口气,就听师离渊道:“本尊记得许多年前,皇家好像得了一块暖玉,是从一处火山口里生出来的东西,带在身上无论四季都散暖意。后来那东西给了谁?”
云臣想了一会儿,答:“听说是给了六殿下,臣也只是听说,因为东西是六殿下生下来不久就给了的,那时候臣还小,没进宫做监正。”
师离渊点点头,“哦。”再道,“明儿去要过来。”
云臣立即应下:“臣遵命。”至于为什么要过来,他才懒得分析,反正这个天下只要帝尊说要什么,就没有人敢不给。区区一块暖玉,帝尊看上了那是六殿下的福气。
不过他心里也有一番猜测,夜四小姐脸色苍白常打冷颤,那块暖玉怕不是要来送给四小姐的吧?
夜温言走在皇宫里,并没有第一时间往炎华宫的方向去,到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神仙殿。
先帝驾崩那晚,她就是在神仙殿里治好了七殿下的嗓子。那个跟倾城长得很像的孩子,后天就要做这北齐国的皇帝了,她很想去看看他。
神仙殿大殿前,吴否站在雪地里,仰着头往房顶上看,一边看一边喊:“皇上,快下来吧!这还下着薄雪呢,屋顶湿滑,危险得很。”
她听到吴否说话声,也抬头看了去,果然看到房顶上有个人,正踩着被白雪覆盖的琉璃瓦走来走去。虽然身形还算平稳,但雪却被踩得偶尔掉下来一块儿,看着也挺吓人。
每掉下来一块雪,吴否都要打个激灵,权青城每跳动一下,吴否都吓得要闭上眼睛。
偏偏屋顶上的少年皇帝还同他说:“吴公公你不要胆子那样小,我从前虽不会说话,但功夫却是一直学着的。就算及不上四哥五哥,也不至于就拙劣到会从屋顶上掉下去。”
吴否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一脸的无奈:“明日先帝落葬,虽有帝尊送您,但也得提早休息啊!”
“时辰尚早,不急。”
“还早?都快到子时了!”吴否实在是拿这个少年皇帝没有办法,小孩子玩儿心重,总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他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身后有人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一下,带着一股子浸人的花香。
吴否吓得一激灵,猛地回过头来,赫然发现身后竟站着一个不属于皇宫里的人。
他揉揉眼,挥了挥眼前飘落的雪花,这才认出来人是于他有着救命恩情的夜温言。
可这夜四小姐何以大半夜的出现在皇宫里?她又是如何做到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神仙殿,身后竟没有一位宫人或是禁军侍卫跟随过来?
“四,四小姐。”吴否开口,说话都结巴了,一时间更是没想好是该行礼问安,还是该问她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夜温言也不说话,只冲着他笑笑,然后伸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那是炎华宫的方向,是上一次进宫时,云臣告诉她的。
吴否明了,也不再疑惑了。先帝驾崩那天晚上他就意识到一个关键,这夜四小姐怕不是跟云臣有往来,而是跟云臣背后的那个人有几分瓜葛。否则帝尊的声音出现在承光殿时,也不会点名道姓地提到夜家四小姐,云臣更不会对这位四小姐的态度那样的恭敬。
可是这话他不能说,心里有数就行,嘴上是万万不能讲的。
眼下夜温言指了炎华宫的方向,那就说明这一趟进宫是炎华宫那位应允了的。之所以神出鬼没无人跟随而来,怕也是炎华宫那位施了大术法。
那是天大的本事,不是他这种凡人能够觊觎的。
于是俯身施礼,“奴才问夜四小姐安。”
夜温言点点头,“吴公公不必多礼,我去看看皇上,跟他说说话,公公在下面等着也可,先行回去歇着也可。不必担心皇上安危,一切有我呢!”
她说完,整个人轻飘飘地腾了空,看在吴否眼里那就如同仙女一般,奔着屋顶上的权青城就去了。
吴否抹了把汗,心道果然是帝尊的人,这腾空飘起来用的绝对不是轻功,到像是仙法。
权青城也看到夜温言玄妙般地腾空而起,但是他没有惊讶,因为那天夜温言给他治嗓子,用的就绝不是凡人手段。他一直将那视为他二人之间的小秘密,每每想起总会在心中窃喜。
眼瞅着人飘到自己眼前,稳稳下落,权青城笑容灿烂,一双桃花眼弯成了好看的弧型。
他说:“姐姐你来啦!”
她点头,“恩,来看看。”
“我就知道姐姐不是普通人,你是神仙,就跟那位一样。”权青城伸手也往炎华宫那边指了指,然后蹲下来,用宽大的袖子在琉璃瓦片上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来。“姐姐坐。”
夜温言坐下来,见权青城也坐到她身边,这才问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走来走去的干什么?吴公公在下面急得团团转,要不是我到了,怕是他都得去求助禁军把你给接下去。他说得没错,雪天瓦片太滑,很容易摔了。”
“不会的,我以前也经常这样在屋顶上走。”权青城说,“从六七岁那时起,我就喜欢在屋顶上站着了。因为站得高看得远,不像人在下面,转头就只能看到四面房屋那般憋屈。只是那时候没有人管我,母妃总要去皇后娘娘那边请安问礼,下人们也觉得我是个哑巴,将来肯定是没什么前途,所以根本也没把我放在眼里。”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告诉他,“现在你是皇帝,你的安危关乎着国运,就不可以再这样任性。就算会功夫,也要时时处处加倍小心。”
“姐!”他抓上她的手腕,就像前世夜倾城一着急激动时,也喜欢两手抓着她的腕一样。“姐,后天就是登基大典了,这两日群臣以及两宫太后已经举议了摄政王的人选。是小皇叔,我父皇最小的一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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