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氏的话让夜温言觉得,事情正隐隐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去发展。
她吓得一激灵,赶紧拉过穆氏,苦苦哀求:“母亲,快别问了,没有的事,我方才是同云大人开玩笑呢!是吧云大人?”
云臣立即点头:“对对,四小姐同在下开玩笑呢!开玩笑呢!”
这时,就听老夫人突然又吼了起来:“放肆!钦天监乃我北齐顶顶神圣的地方,谁给你的胆子同钦天监的监正大人开如此玩笑?你又哪来的资格说这样的话?云大人日理万机,如何会看上你这等女子?莫要以为外面人称你一句临安城第一美女,天底下所有男子就都会中意于你。云大人绝对就是个例外!”
这话说的,云臣是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虽然他很不高兴老太太用这种语气跟夜温言说话,可若是反驳了,那不就成了他真看上夜温言了?
不行不行,千万不能给人留下这种印象,这口子一开,指不定要被传成什么样呢!纵然他无所谓人言,但他上头那位有所谓啊!即使那位始终不承认自己对夜四小姐有心意,但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都不掺合凡尘俗世的帝尊大人,突然一再地把他折腾到一品将军府来,就为了给夜四小姐撑腰。傻子也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吧?
一旦他云臣看上夜四小姐这个谣言传到那位耳朵里……云臣平地打了个哆嗦,那位还不得拧下他的天灵盖啊!
“大夫人真的误会了,在下同夜四小姐是……是好友,好友。”云臣理都没理老夫人,直接同穆氏说话,这让老夫人好生没脸。
穆氏也不太高兴,合着是她想差了?她一直以为云臣一连两次出现在一品将军府,冲着的完全是她们家言儿,她甚至背地里琢磨过,如果是云臣要求娶夜温言,那也是一件不错的事,至少钦天监没人敢惹,言儿不用在将军府里受苦了。
可眼下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那就请云大人离我家言儿远点儿。”穆氏有些不高兴,“你总这样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你没什么,但我家言儿还要名声呢!”
云臣被教训得好一阵脸红,只好连声答应:“自然,那是自然,大夫人教训得对,在下都记住了。”话是这么说,可人还是没走,接受完穆氏的教训,云臣又把目光投向了夜温言,面上带笑地问了句,“四小姐有没有什么话需要在下带的?”
夜温言一愣,“话?”随即摇头,“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那在下这就回去了。”
“恩,回吧!”她点头,神情有些落寞。
云臣无奈,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提了一句:“昨晚上太后娘娘就寝前滑了一下,被一根发簪扎心了,太医说再差一点儿就要没命,四小姐您说巧不巧?”
夜温言眨眨眼,昨天晚上?李太后扎心?
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整个人也明快了许多。她跟云臣说:“我丢了个东西,小小的,银色的,戴在手腕上可好看呢!云大人记得帮我找一找,问问有没有什么人见着了。”
云臣这下放心了,笑着答:“一定,找到了就给四小姐送回来。”
这头事了,云臣正准备离开,老夫人赶着又问了句:“请问大人街上何时解除禁行?”
云臣道:“明日先帝落葬,后日新帝登基,登基大典之后,临安城就不再禁行了。”
话刚说完,夜景盛从外头走了进来。
先帝明日落葬,因为皇陵离临安城有一段距离,故而今早寅时半送葬的队伍就出了皇宫,所有在京官员送至城外,再由礼部主持继续往皇陵方向走。
这会儿已至午时末,午膳时辰都过了,云臣和临安府尹也早就回了京,却偏偏这位夜二将军晃悠到这会儿才回来。
云臣有意问一嘴,但想想还是算了,给夜温言找东西要紧。
抬步就想走,夜景盛却是愣了一下,赶紧揖手寒暄:“竟是云大人来了,这是要走吗?都过了晌午,不如留下来用顿便饭?”
云臣笑了笑,“夜二将军客气了,本官还有事急着回宫,饭就不用了。”
夜景盛也就是客气一下,不可能真的想留云臣吃饭,眼下听云臣拒绝,便也不再多留,只又客气了一句道:“回去后给太后娘娘带好。”
云臣眯起眼,笑出了一丝狡黠,“夜二将军放心,本官一定把这话给太后娘娘带到,太后娘娘也一定会很高兴夜二将军能有此表态。”说完还呵呵地笑了两声,又补了句:“夜家要是一早就有这样的觉悟,该多好。”
云臣走了,夜景盛站在原地,越想越觉得云臣的话哪里不对劲。
他看向萧氏,目光中尽是疑问,萧氏也尽是疑问。
给太后带个好,被说成是表态,还说太后一定非常高兴。按说这话没什么毛病,可云臣后头偏偏还有一句,说什么夜家要是早有这样的觉悟该多好。
夜家有怎样的觉悟了?这怎么越琢磨越不对劲呢?
夜温言看着眼前这三个人,笑声都快憋不住了。穆氏扯了她一把,又拉了夜飞玉跟夜清眉,一家四口匆匆走了。直到走出老远,穆氏这才把夜温言松开,告诉她:“想笑就笑吧!”
她再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夜飞玉也笑,穆氏想了想,也跟着笑了起来。唯有夜清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瞅着笑个不停的三人,一脸的无奈。
这会儿,前院儿的人智商也终于开始在线了,萧氏最先有了反应,开口说了句:“那位云大人,说的该不会是另一位太后吧?”
夜景盛懵了,另一位太后?对啊,如今宫里可是有两位太后的,那七皇子的生母虞氏也被尊为太后了,与李太后并坐东西两宫,他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一想到此,夜景盛脑门子就冒了汗。老夫人气得抬手就想打人,可惜手里又没有称手的家伙,气得她大声吩咐君桃:“立即叫人去给老身做一只手杖,要用最好的木料,做一只结识的长杖。快去!”
君桃赶紧去办了。
萧氏叹着气提醒自家男人:“眼下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能自乱阵角,太后娘娘那头敏感着呢!咱们不管有什么想法都得憋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说完,也不再多留,带着锦绣走了。走了一会儿方才想起来问锦绣:“银子送出去了?”
锦绣苦着脸摇头:“夫人,官差们不要,奴婢真的已经很努力往外送了,可惜没有一个人敢收的。”
萧氏皱了眉,“以前临安府的官差可不是这样的,咱们家的赏银他们可也没少拿。虽然那池弘方是中立的态度,可手底下的人却没几个干净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前院儿,老夫人看着一脸懊恼的夜景盛,无奈地叹气。
“别听书白胡说,我知道你不是有想法,你只是忘了宫里有两位太后的事。”
夜景盛点点头,“儿子确实是忘了。这么些年了,母亲跟我一直在暗中支持六殿下和李太后,虽然如今事情出了偏差,可咱们的立场一直都是坚定的。何况还有红妆那头呢,只要她能生下一个儿子,这事儿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老夫人也跟着点头,“是啊,史籍有载,北齐第三任皇帝就是位三岁小儿。小儿自然不能理政,所以当初是太后娘娘垂帘听政,整整把持朝政十五载。”
夜景盛又来了精神,“母亲说得对,咱们还有希望,眼下真的没到最绝望的时候。”
“但也不能对红妆肚子里这一胎太执着,她万一是个女孩呢?”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太后娘娘此番所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是男胎,她就认,六殿下也认,若是女胎,只怕这个孩子就得咱们自己养着。到时候红妆也会被世人说成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子,活肯定是活不下去的。她若都没命活,那个孩子又如何能活?”
夜景盛咬咬牙,“母亲放心,其中利弊儿子清楚得很。”
老夫人却摇了头,“不,你不清楚。”她往后看了看,没见萧氏回来,这才将声音压低了些道,“你今年三十三,后院儿只有一妻一妾,你的妻只给你生了两个孩子,就算是柳氏那个妾,也只不过生了一个女儿,这子嗣实在是太单薄了。飞舟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将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这没错,但除了儿子之外,女儿也是咱们家最需要的。”
“母亲的意思是……”
“老身的意思是,眼下红妆这个样子,一旦生了个女胎,基本就是废掉了,你可得再为自己打算打算。”
夜景盛明白了,老太太这是在提醒他纳妾,可是……“可是书白那个脾气母亲也是知道的,只一个柳氏当年都让她闹翻了天,若是再……”
“那就是你没本事!”老夫人气得又想打他,“你是男人,若是连纳妾的权力都被正妻剥夺,那你就是懦弱无能!就是跟你那个死去的哥哥一样!”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走了,夜景盛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却没有琢磨如何纳新妾进屋,而是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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