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福刚一钻进门,便得意洋洋的摇了摇脑袋,将一个粉白色绣了红色碎花的香囊吐在了地上,后腿猛地用力,直接跳到了雪球的旁边,友好的对着雪球碰了碰头,这才摇晃着尾巴来到了尔芙的腿上,哈赤哈赤的喘着大气,一脸求表扬的样子,双眼眨巴眨巴的看着尔芙。
“你这小调皮,又跑到哪里去惹祸了!”尔芙取过旁边的梳子一下下的顺着百福身上的长毛,笑骂着说道。
百福有些无趣的拧了拧头,爪子捅了捅身边闭着眼睛装睡的雪球,引得雪球往旁边蹭了蹭,更是嫌弃的将百福正在努力挠着的尾巴藏在了身子底下,这才重新缩了缩身子,继续去睡觉了。
“你说你和雪球也算是同吃同住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就不能和雪球似的文静呢,还真是像你那个忙得不回家的主人!”尔芙轻轻揪了揪百福的耳朵,数落着。
玉清等人在外头脑门上满是黑线的对视了一眼后,眼中无一不滑过了一句话:主人,您确定这百福调皮的性子,不是更像您么!
百福似乎已经习惯了尔芙的特殊亲近方式,前爪保住了它不太大的脑袋,身子瞬间缩成了一团,调皮的滚到了旁边的垫子上,叼过了散落在边上的锦缎小被子,也开始了它的睡觉大计。
尔芙看着一只在腿上睡的香甜,一只在腿边睡得香甜的狗狗,都有些搞不懂她养的是猫儿,还是狗了。
“玉清,你进来瞧瞧那东西是什么!”尔芙在发了会儿呆,这才注意到了地上那枚看起来有些眼生的绣花香囊,朗声说道。
玉清忙推开门,还来不及弄明白尔芙的意思,便听见尔芙失声尖叫了。
“主子,您怎么了?”玉清也顾不上规矩,忙快步来到了炕边,轻声问道。
尔芙一脸你好笨的样子指了指门口被玉清一脚踩了个印子的绣花香囊,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懒得动弹,便想着让你瞧瞧那东西是谁的,也好赶快给丫鬟们送回去,你可倒好,直接就踩上去了,看样子是还不回去了!”
玉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鄙视了下自家主子一惊一乍的习惯,这才俯身捡起了那枚被踩得有些惨的香囊,闻着里头若有若无的味道,起身说道:“主子,怕是这香囊也是丫头们不要的了,瞧着这布料都有些久了,还有几处抽丝的地方,而且这里头的香味都闻不到了!”
“哦,那也先放在边上吧,总是人家辛苦做的,等发现是谁的,便赏她些边角布料!”尔芙微微扫了一眼,知道自家百福并没有叼回来什么要紧的东西,便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随口说道。
玉清微微点了点头,便拿着那香囊往外头走去,随手丢在了她做活用的笸箩里头,将一块绣了一小半的帕子搭在了上头后,这才从茶室回到了西暖阁门口站下,候着尔芙叫人。
这事儿本就不是什么起眼的事情,再加上也没听说有人不见了香囊,这事一来二去的就彻底被一主一仆抛在了脑后,忘记了那个有些残旧的香囊的存在,可是世事无常,一些不经意发生的小事,总能引起无尽的猜测,或者是引发一些蝴蝶效应的产生。
当大嬷嬷锁定了怀疑目标,只是和尔芙随口说了一嘴,便联络了前头的张保,让张保安排人手盯着玉蝶和玉芬两人,另外也没有忘记有钥匙的花娘和其他几个粗使婆子,只是这些人就算是凑数的,张保也没有将花娘和几个粗使婆子放在心上。
再加上自打那些银炭发现被人动了手脚后,送到正房给尔芙取暖的炭火就再也没有出过问题,日常用的红烛等东西,也都是大嬷嬷检查再三才送进去的,倒是让尔芙的气色好了不少,原本严重的孕吐也减轻了许多。
张保也在出事后的两天就请了林太医过来替尔芙检查身体,检查后发现尔芙只是有些气血不足,需要服用些补气补血的东西,又重新开了两服有安神保胎效果的汤药,让尔芙一日两剂的饭后服用,后来还在尔芙所住的西暖阁里挂上了几枚有安胎效果的药用香囊,弄得本就有些药味的西暖阁,彻底变身成了中医铺子的感觉。
不过好在林太医是个灵透的人,并没有弄那些很难闻的中药放在香囊里,只是选了些对症,而且药香味道清新的,倒是并没有引起尔芙的不满,反而还让尔芙问起了有没有驱蚊驱虫的药包,说是挺喜欢闻到这种淡淡的药香味的。
驱虫驱虫的药包啥么的,本就是些不值钱的药材弄的,林太医更是大慷他人之慨,直接就在前院让张保开了药库,弄了十几二十个,留给了尔芙,说是只要挂在床边、窗边等地方就可以了,如果外出的时候随身带着也无妨,只是这东西药效毕竟有限,一个药包大概也就能用月余,而且这冬日里头,这玩意也用不上。
尔芙才不管能不能用上的,尔芙总不能说她担心有人会放些毒蛇毒虫的进来谋害她吧,问明白这东西对身子和胎儿都没有损伤后,更不会和床边那些安胎的药包起冲突后,尔芙就让人在床上塞了几个,另外又在门口和窗边都挂上了几个,引得房间里的药香味再次重了两分,好在还在能容忍的范围内,不然不等尔芙疯了,其他丫鬟就已经疯了。
对于暖阁里挂上的药包,除了尔芙喜欢外,最喜欢的就是百福和雪球了,这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嗅觉灵敏,成日把拉着窗边挂的不算太高的药包,弄得窗边挡着的绢丝绣青石卧牛的屏风上多了好些个小脚印,惹得尔芙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俩货上辈子是不是当惯了猫儿,如今不太适应身份的转变的说。
要说喜欢毛线团啥么的,那不是猫儿的专利么,怎么狗儿也多了这个爱好呢!好在两个小家伙还知道轻重,只是挠挠就算了,并没有将那些简单的药包撕碎,不然尔芙就真的哭了,谁让那里头的药材都是些碎渣呢,如果弄散一个,足以让丫鬟们收拾好半天了。
自打尔芙穿越而来,便带来一个她自小养成的习惯,那就是喜欢赤着脚走下床,转上两圈后再穿上鞋子,而原本生活在现代,这个毛病自然没什么问题,不说冬日里家里头的地板都是暖呼呼的,即便是夏日里,地板上也并不凉,可是来到这个时候就不行了,青玉地砖绝壁是冰冰凉的感觉。
好在尔芙得宠,四爷知道了尔芙这个毛病,连续说了两次,见尔芙还是板不住这个毛病,便让人采购了些厚厚的羊毛毯子回来,按照房间的大小,重新剪裁印染,在尔芙呆的地方都铺上了厚厚的羊毛毯子,既不用担心这位在地上乱走着凉,也不需要担心她无意中踩到水印滑倒,只是却为这西小院的清洁工作增加了好大的难度。
这个时代没有洗衣机,没有吸尘器,所有劳动都靠人手,不过尔芙也算是爱惜劳动果实的人,平日在西暖阁和东边的卧室里都是不吃东西的,再加上尔芙也没有摔东西的习惯,所以丫鬟们也不过就是拿着潮湿的细棉布擦擦那些浮尘就可以了。
正因为如此,尔芙特别担心两个小祖宗将药包撕碎了,她倒不是担心她会扎伤了脚丫,而是不想丫鬟们趴在地上一寸寸的摸着找药渣,听说前些日子李氏在暖阁的地毯上摔碎了一个青瓷的花瓶,几个丫鬟手心和手臂都弄出了好些个伤痕,但是还是漏了一块,硌了李氏穿着软底绣花鞋的脚丫子,将那几个收拾房间的二等丫鬟都罚了两个月月钱,更是打了二十鞭子,这才算是消了气。
对此,尔芙很是怨念的表示,怎么不扎死你个小表字呢!
……………………
刚过二月二,尔芙就舒舒服服的洗了个华丽丽的牛奶浴,真不是尔芙臭讲究,实在是这个时代的规矩坑爹,居然正月里不能洗澡的。
之前尔芙因为刚刚来,并不知道这个规矩,再加上也没人跟她说过,她正月里也是洗过澡的,可是这次在尔芙再次要求洗澡的时候,玉清一板一眼的和尔芙讲述了正月里的规矩,不单单不能洗澡,更不能动针线,不然会不吉利。
好在这个时代没有正月里剪头发方舅舅的说法,不然康熙爷的那些外甥啥么的,一定会哭死的。
尔芙这个来自新时代的爱卫生好青年,自然不会管这些封建迷信的说法,可是玉清很快就搬出了尚方宝剑,比如主子您现在有孕呢,即便您不相信这些,也还是不好不遵从,毕竟传承这么多年下来的传统,总是有些可能的吧!
在经过几次争论后,尔芙败下阵来,毕竟原本单身一个人的时候,她可以什么都不相信,但是有了孩子,她还是小心点好了,倒不是因为封建迷信,而是害怕感冒阿!
孕妇啥么的,抵抗力比较低,而这个时代又没有浴霸,取暖都靠炭盆,而房间里又比较通风,谁让没有玻璃窗呢,她还是入乡随俗,忍耐一下吧。
好在正月里正是冷的时候,只要不来回折腾啥么的,总是不会出汗的,身上太不舒服就拿着湿手巾擦擦也就算了。
如今出了正月,天气有转暖的意思,尔芙直接让人在房间里添了三四个炭盆后,又让人在浴盆左右挡了几扇屏风,觉得屋子里有一种夏天的感觉,这才脱光光的钻进了水温较高的浴盆里泡澡。
尔芙觉得身上都已经长蘑菇了,这次可算是大洗特洗了一遍,足足换了两次水后,确定身上终于白白香香后,这才重新从浴盆里爬了出来,玉清、玉洁忙上前,麻利地替尔芙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将尔芙的湿发仔细包好,伺候着尔芙穿上了藕粉色的细棉布中衣,这才让人撤了左右的屏风,扶着尔芙走出了湿哒哒的耳房,回到了西暖阁。
果然洗完澡什么的最嗨皮了,尔芙简直觉得自己是身轻如燕,一步顶过去五步的样子,但是刚一走出耳房,一股小凉风吹过,尔芙瞬间化身成了村头闲聊的老大妈姿态,缩着脖子三步并作两步的钻进了西暖阁,一骨碌就爬上了床,抱着被子享受着温暖。
玉清等人早就习惯了尔芙这个样子,只是在后头无声的笑了笑,便安排人手将炭盆挪了过来,将整个暖阁都烤得热烘烘的了,这才扶着尔芙走下了大炕,坐在了妆台前擦头发。
长长的头发,没有吹风机,这是尔芙最讨厌的BUG,那一个个有些凉的水滴滴在耳边,一阵阵痒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还要持续好一段时间,尔芙真是好想剪一头利落的短发,不过这也只能在心里头想想。
尔芙怨念十足的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玉清和玉洁就已经手脚麻利的擦干了尔芙头上的湿发,虽然头发还有些潮乎乎的,但是总是不滴答水了。
“给我梳条辫子吧,这样子湿哒哒的,怪难受的!”尔芙拢了拢脖子处的湿发,轻声说道。
玉洁取过了旁边的牛角梳,替尔芙梳了一条松垮垮的蝎子辫,系上了一条坠了珍珠的红绳,这才捧着一扇铜镜,闻着尔芙的意见。
“舒服多了,你们这也忙活了好一会儿了,都歇歇脚吧!”尔芙笑着点了点头,肩头上披着一条粉白色的帕子起身,坐在了临窗的榻上,叫了大嬷嬷进来清点这些日子收到的礼单子。
大嬷嬷捧着两个锦盒进门,便瞧见墙角摆着几个绣墩,有些惊讶的愣了愣神,但是也知道尔芙对身边的丫鬟极好,并没有说些什么,便直接来到了尔芙跟前,将锦盒中的一叠单子送到了尔芙眼前。
尔芙随意的扫了几眼,便指了指炕桌对面的位置,招呼着大嬷嬷落座,叫了正在旁边绣花的玉清上来奉茶,无意中扫了眼玉清摆在绣墩上装零碎东西的笸箩,有些好奇的说道:“咦,这香囊怎么还在你这里呢,还没找到主人么?”
玉清一边斟茶,一边随意的扫了一眼那香囊,轻声说道:“可不,这东西在奴婢这有些日子了,也没听谁说丢了东西,奴婢想着这东西也不值钱就没有问她们!”
大嬷嬷听着话儿,顺着玉清和尔芙的眼神看了过去,只是这一眼,便让大嬷嬷失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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