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眼睛看不到，恐怕辜负姑娘的一番美意了。”
顾云舒后退一步，对着女子平静道。
“什么？你眼睛看不到？”女子显得很是吃惊，她走近几步认真看了看顾云舒的眼睛。
果然，女子的眼睛极为漂亮，可是偏偏里面毫无光泽，连聚焦都办不到。
女子脸上的喜意冲淡了几分，她良久盯着顾云舒没有说话。
平静下来的女子眼神显得有几分阴沉，翠翠心下生怕她会对自家小姐做些什么，所以急忙过来拦在了顾云舒的身前。
“虽然你是个瞎子，但你的鼻子就是你的福祉，所以你要不要当我的徒弟，学习制香的手艺？”
女子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收顾云舒，在她们还没开口的时候，就又补充了一句：
“当我的徒弟每个月有五两银子，但是在学会制香之后，只能为满堂香制香。”
原本想拒绝的顾云舒，在听到五两银子的时候迟疑了。
五两银子可以让一个普通的百姓吃饱喝足一年，确实多，也难怪那些没被选上的女子都会哭着离开。
对于她们已经将身上的首饰变卖的差不多的情况，顾云舒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同意了女子说的当她徒弟学习制香。
“好，我叫秋娘，是满堂香二把手，负责制香这块，你叫什么。”
女子爽快的笑了几声，能寻到如此天赋的徒弟，也不枉费她一连挑选了半个月，几乎把整个荆州城的姑娘都选遍。
“我姓顾，名云舒，师父唤我云舒就行。”顾云舒说着就对秋娘行了一个拜师礼。
“好好，听云舒的口音，不似荆州人氏。”
秋娘将顾云舒扶起来才笑问。
“我与妹妹初来荆州城。”
看着顾云舒不欲提之前的事情，秋娘的目光只在她细腻白皙的纤手之上闪了闪。
这一双手，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人家，再看女子这从容不迫隐隐带着几分气势，秋娘更加坚定自己心中所想。
二人绝对是府中出事，然后才被迫出来讨生活。
“那个师父，我可以提前将下个月的五两银子拿到吗？”
临走的时候，顾云舒面含几分不好意思道。
秋娘却是大度的很，她直接将自己腰间的荷包取下来，然后递到了顾云舒手中：
“这里面的，你先拿着，要是不够，尽管来找我。”
“这太多了……”
光放在手上就沉甸甸的，粗略估计一下，至少有十两。
秋娘却是笑了笑：“你现在是我的徒弟，那我自然不能让你饿着冻着。”
如此一来，顾云舒心下生起几分感动，她看向秋娘的方向，只认真道：
“我一定会跟随师父好好学习制香。”
辞别秋娘后，顾云舒和翠翠就回到了陈阿婆院中。
陈阿婆去摆摊还没有回来，翠翠把顾云舒送回房间，就去了院中搭起的棚子下，她们做饭是在这下面。
这次回来，秋娘还让顾云舒一同带回来几个小瓷瓶，里面装着的都是各种香精。
这次秋娘不是让顾云舒嗅里面都有什么花香，而是让她嗅里面的各种花都是用了多少。
这就有难度了。
自从双眼失明后，顾云舒剩下的感官慢慢的越发灵敏起来，尤其耳朵和鼻子。
只是她不曾接触过制香，自然很难光凭闻一闻就猜出里面的香料各放了多少。
“天色已经黑了，陈阿婆怎么还没回来？”
翠翠担忧的走来走去，顾云舒听了这话，只皱了皱眉，天竟都黑了？
“会不会陈阿婆出什么事情了？”翠翠越想越担忧。
正在这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翠翠顿时一喜，急忙跑出去开门。
等她把门打开，就见陈阿婆靠门而坐，她的身边随意放着的赫然是她平时出去都会提着的篮子。
“阿婆，你怎么了？”
翠翠唤了几声还是不见陈阿婆醒来，顿时慌了，而此时，顾云舒也已经跌撞着走了出来。
“小姐，怎么办？陈阿婆她没不醒！”翠翠的声音里已经多了几分哭音，一时间她竟是慌了神。
陈阿婆对她们如此好，若是出什么事情……
顾云舒却是比翠翠镇定多，她探手摸索着在陈阿婆的鼻下探了探，感受到她的呼吸平稳，就放心了。
“阿婆只是晕了过去，没事。”
听了这话，翠翠才松了一口气，幸好，陈阿婆人老也不重，翠翠自己就能背起来。
顾云舒则是将陈阿婆的篮子提起来，就进去了。
因为顾云舒则看不见，而且第二日一大早，她就要去见秋娘，所以只能先回屋休息。
留翠翠一人在陈阿婆床前守着。
到第二日早晨，陈阿婆才醒来，她看到床前趴着的翠翠，倒是愣了一下，好半响才回过神。
她刚动，翠翠也醒了过来，她看向床上，满脸激动道：
“阿婆，你终于醒来了，你知不知道，昨夜可吓死我了。”
“我昨日怎么了？”陈阿婆挠挠头，一双满是褶皱的脸皮撩起，略显浑浊的眼睛满是迷惘。
看这模样，她竟是将昨日发生的事情都忘了。
“阿婆，那你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吗？”
“我记得昨日生意不错，我多卖了几个铜板，太阳落下后，我就回来了。”
难道陈阿婆是自己走回门口然后力竭晕倒了？
翠翠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顾云舒醒来后也来看望陈阿婆了。
不仅如此，她把自己从秋娘那支来的十两银子，给了陈阿婆五两，剩下的就是她和翠翠每人身上都放了一些。
“这太多了，房租用不了这么多。”陈阿婆摆手，说什么也不要。
无奈，顾云舒只能将自己手里的几锭碎银子交到她手中：
“我和翠翠既住你这里，还要吃你的，这些你一定要拿着，以后阿婆也不要出去摆摊卖东西了，只需要和翠翠做做饭就行。”
其实顾云舒是什么也不想陈阿婆做，可是一般做惯了的人是闲不住的。
“你们两个小姑娘去哪里一下子得这么多银子？”
陈阿婆双手轻颤着，自从死了丈夫，她的日子就过得格外清苦，平时卖东西最多得几个铜板，而今这手上放着的可都是闪亮的银子。
“阿婆，说起来这银子就该有您的一办，如果不是你告诉我那个满堂香在招人，我也不会成为二把手的徒弟，这银子自然也就得不来。”
“对对，就是，我姐姐说的对，如果不是阿婆你，我们到现在都找不到活呢。”
翠翠说着就把自己荷包里的碎银子也放到了陈阿婆的手心。
“反正我和姐姐暂时哪里也去不了，阿婆你就不要出去了，就好好待在院子里。”
翠翠是怕了陈阿婆无缘无故的晕倒，这次是回到了门口，可若是下一次晕倒在大街上……那真是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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