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外孙女婿(一)
第二天一早,胡晨阳和乔树军就动身返回洪都,登上了下午3点去京城的航班。【Www.fei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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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飞机已经爬行到万米高空后,胡晨阳像个孩子似的,贴住飞机的窗口,有些贪婪地欣赏着机舱外的浩瀚蓝天。
后来,乔树军也挤了过去,跟他一起欣赏。
这是胡晨阳第二次坐飞机。第一次,是陪高书记去连港特区,飞机升到高空以后,胡晨阳第一次看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蓝天!碧空如洗,纯净得让人感动!
许久之后,胡晨阳小声道:“以前我就想过,和自己的爱人,旅游,坐飞机,一同欣赏蓝天、白云,一同感受蓝天的纯净,真的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乔树军听了,微笑道:“我也想过。”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胡晨阳道,“为了这一天,我奋斗了23年啊!”
“23年?”
“我从6岁起就开始奋斗了。”
“啊?你也太早熟了吧?”
到达首都时,看看手表,才飞行了二小时多一点。
来接机的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身着便装,开的却是军车。
小伙子称乔树军为“姐”。
乔树军对胡晨阳道:“这是伍信。”
胡晨阳听伍冬妮说过,伍家第三代中,有三个男孩,最有出息的是伍钢,是我国驻西欧某国的副武官,最“吊儿郎当”的就是这个伍信了。
胡晨阳与伍信握了握手,二人手上都加了力,伍信一愣,笑道:“好,好!力气不小!”
说罢,含笑看看乔树军。
乔树军嗔道:“握个手也有得说。”
伍信哈一笑,道:“刚才我一直就在想,我姐挑中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胡晨阳道:“就是你姐夫我这个样子的啦。”
大家都笑了。
胡晨阳以前是跟着高明亮来过一次京城的,几年过去,京城的变化真大啊。
车子开进一条幽静的街道,这就是所谓“猫眼胡同”了。
大四合院内,不但有花圃,还有暖房,是供那些花卉过冬用的。
客厅的正中悬挂着伍成铸的遗像,照片上的伍成铸一身戎装,尽显儒将风采。
乔树军拉着胡晨阳恭恭敬敬地向外公的遗像鞠了三个躬。
老太太见了外孙女和外孙女婿,高兴得不得了,二只手分别拉住树军和晨阳,连声道:“我外孙女和外孙女婿都回来了,好!好!”
老太太八十多岁了,满头银发,但梳理得非常齐整,走路还很稳健,看见她,胡晨阳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乔家的女人都特有气质。
胡晨阳注意到,老太太脑子非常清楚。但是,气『色』不太好,精力也不济,有点强撑的意思。听树军说,老太太也没什么大病,就是睡眠不好,尤其是外公刚去世那会儿,严重失眠,慢慢才好起来。
胡晨阳先动手给老太太泡了一杯养生茶,恭恭敬敬请老太太品尝。
老太太喝了茶,道:“哎哟喂,这茶好!这什么茶?我还真头一回喝到。”
胡晨阳道:“外婆,这是道家的养生茶,特别适合老年人。”
“是吗?”老太太对乔树军道:“明儿去冯家,给冯老爷子也捎点儿去。”
乔树军就“啊”了一声:“还要去冯家啊?”
老太太道:“你这孩子,都嫁人了,不带姑爷去趟冯家,你说得过去么?”
伍信道:“怕什么?我陪你们一起去。”
胡晨阳也道:“就是,冯家又不是‘地雷阵’和‘万丈深渊’,怕什么?”
老太太听了很高兴:“说得好,像我们伍家的人!”
乔树军道:“哦,我反而不像伍家的人啦?”
大家都笑了。
老太太一指胡晨阳:“来,孩子,坐我身边来。”
胡晨阳就坐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仔细打量着胡晨阳,道:“你这孩子,眼睛和别人的不一样。”
乔树军道:“外婆说得太对了,他的眼神是和别人不一样。”
老太太就有点得意:“我说对了吧?我还没有老眼昏花。”
胡晨阳道:“没有。外婆身体真好。”
老太太道:“好也不算好,一年不如一年了。”
胡晨阳就道:“外婆您要感觉那里不舒服,我给您捶打捶打。”
老太太道:“不用啦,你们新婚夫妻,也挺辛苦的。”
胡晨阳就有些窘:“马屁没拍上,还让老太太取笑了。”
这一来,连乔树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起身过来给外婆『揉』肩捏背。
老太太笑眯眯地享受着。
乔树军这才对胡晨阳道:“少说,多做,知道不?”
胡晨阳嘿一笑:“知道了,我来。”
然后,按照玄青道长传授的“发功”方法,双掌贴住老太太的背,将“真气”输了出去。
老太太就“咦”了一声,感觉有热气进入体内,很是舒服,一时间也不作声,细细体会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胡晨阳就在一呼一吸之间,源源不断地将真气输入老太太体内,后来,胡晨阳感觉有点累了,想起玄青道长“不可逞强”的叮嘱,这才停下了。
老太太道:“奇怪了,我怎么觉得那么舒服呢?”
胡晨阳道:“外婆,您现在最好是好好睡一觉。”
老太太点点头,进房间睡觉去了。
伍信和乔树军目睹这一切,乔树军还好些,伍信就有些看呆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传说中的……”
“传说中的什么?”却说不清。
胡晨阳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少说多做’啦。”
三人就笑。又不敢大笑,怕影响老太太休息。
这一回,乔树军心里有数,没有叫醒胡晨阳,只是深情地凝望着熟睡中的胡晨阳。
忽然,胡晨阳就醒过来了。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乔树军,内心就感到温暖,打了个哈欠,道:“老婆,几点钟了?”
乔树军道:“差不多中午了。”
胡晨阳就“啊”了一声:“真可惜啊,错过了伟大首都的早餐了。”
乔树军笑道:“伟大首都的中餐在召唤你哩。”
又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乔树军脸就红了。
当然,也放心了。
胡晨阳起来后,先去向外婆问安。
老太太昨晚也睡了一个好觉,是自打伍成铸去世以后,睡得最安稳、最香甜的一觉。
老太太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精神头也很足,见了胡晨阳,很高兴地问道:“晨阳啊,你是不是有功夫啊?”
胡晨阳微笑道:“外婆说得对,我认识一位师傅,他教会了我一点功夫。”
当着树军的面,胡晨阳没说是道士,只说是“师傅”。
树军却猜出了一点,问道:“是玄青道长吧?”
胡晨阳点点头。
“道家功夫?”伍信听了倒是有些激动,“姐夫,真是道家功夫啊?”
胡晨阳看了伍信一眼:“应该是吧。”
“我有位朋友,就想学道家功夫,找不到师傅呢。”
胡晨阳道:“道家功夫,挺讲究缘分。”这其实就是婉转地表示自己不想随便传授功夫。
伍信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吃过中饭,胡晨阳又给老太太泡好养生茶,老太太则吩咐拿出家里的像册,有好几大本呢,全是伍成铸在各个历史时期的照片。
有些照片胡晨阳在乔树军家也看过,有些则没看过。
老太太一边翻阅这些照片,一边回忆着当时的年代,不时提起一些有意思的情景,有的说法与某些书上记载的完全不一样,听得胡晨阳震憾不已。
胡晨阳相信,老太太的说法更接近历史的真相。
因为老太太本身就是历史的参与者与见证人。
比如,有张照片是老太太与江——青的合影,照片上的老太太与江——青都身着草绿『色』军装。
老太太指着这张照片道:“江——青对『主席』的感情,那是真的。以前江——青喜欢穿裙子,喜欢打扮得得漂漂亮亮的,自从『主席』写了那首诗,‘不爱红装爱武装’,江——青就改穿军装了。”
乔树军道:“穿军装,还是外婆好看,江——青穿军装,感觉就是个男人婆。”
又翻过一张集体合影照,老太太指着后排一个人道:“这个人很坏!比康——生还坏,但是『主席』很欣赏他。幸好他死得早,他要不是死得早,周总理的位子都坐不稳。文——革的结果可能更糟糕。”
这个在老太太嘴里“很坏”的人,在官方历史文献里至今仍然是“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
胡晨阳真是受教育了!
胡晨阳还注意到,伍成铸很少有笑的时候,尤其是建国后,严肃的时候居多,反不如战争年代,常常笑得那么开心!
老太太指着一张伍成铸畅怀大笑的照片,道:“你们看外公脸上,都笑出酒窝来了,其实,这不是酒窝哩,这是他受伤后的伤疤,成了酒窝了!”
胡晨阳就道:“这就叫老天有眼啊!”
大家都笑了。
乔树军“揭秘”道:“外公就是这次受伤以后,认识了外婆的。”
老太太道:“是,我就是看上了他的‘酒窝’,我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的‘酒窝’。”
大家哈大笑。
胡晨阳感叹道:“外公与外婆,才真叫战火中的爱情啊。”
乔树军点点头,二人一左一右,依偎在老太太身边。
很温馨。
与伍成铸合影最多的,除了伍家人,就是冯老爷子了。
老太太道:“冯伍,冯伍,这是永远割不开的历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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