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玥跪在萧子墨的身侧,倒不用刻意拭泪,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下巴微敛,看起来好不悲伤。
“荒唐!”景帝听闻崔贵妃居然带着宫妃来捉奸,气得低斥一声。
崔贵妃不甚惶恐。“陛下息怒,都怪臣妾关心则乱,没查清楚就受人蛊惑,险些酿成大祸......”
说着,便要落下泪来。到底是跟了景帝多年的老人了,知道如何能哭得让人心软。且晋王如今得了景帝的赏识,隐隐有被立为太子的兆头,崔贵妃母凭子贵,景帝就算看在晋王的面儿上,也得给她几分体面,不至于过分的苛责。
淑妃惯会看人脸色,见景帝脸上的愠怒渐渐地消失,便知扳倒崔贵妃已无可能,只得改变策略,开口劝导:“是啊,陛下,贵妃姐姐也是被人误导,加上天色暗,没看清,这才将齐王错认成他人,实属情有可原。”
景帝正愁没个台阶下,结果淑妃就递了过来,顿时对她高看了几分。“念你们是无心之失,朕便饶恕这一回。方才跟着起哄的,皆闭门思过,罚月银三个月,以儆效尤!”
说完,景帝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一直默默承受着指责的齐王夫妇,让掌事太监传了轿辇,亲自护送齐王跟齐王妃出宫。
这,也算是一种补偿了。
当然,这点儿恩赐,跟实际的奖赏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而且,景帝只是斥责了那些喜欢搬弄是非的嫔妃几句,罚了几个月的月银,就摆驾回了寝宫。
如此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难看出,景帝对齐王一如既往的轻视。
跪送帝王离开,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皇上也忒偏心了!”含冬扶着苏瑾玥起身时,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
王妃被当众羞辱,受了多大的罪,居然就这么算了?!而那些嚼舌根的妃子什么事儿都没有,简直偏心偏到咯吱窝去了。
苏瑾玥面色平静的跟在萧子墨身旁,并未接话,此时的她满脑子都是疑问。直到出了宫,上了王府的马车,她才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怎么换了这么一身衣裳?”
出了宫,萧子墨便再无顾忌,握着苏瑾玥的手,答非所问道:“让娇娇受委屈了。”
“妾身并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不委屈。”苏瑾玥害羞的想要将手抽回,结果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含冬看到两人亲昵的模样,纵然再好的定力也忍不住红了耳根。寻了个借口,掀帘子出去了。
“这还是外头呢,王爷怎么没个正形!”苏瑾玥垂下眼眸,凝视着绣鞋上的金丝云纹。
萧子墨轻咳两声,一本正经的问道:“王妃想知道什么,本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瑾玥脸上的臊意稍稍回落,转移视线道:“王爷还没说,这衣裳是怎么回事呢。”
萧子墨低头打量了身上的竹叶蓝袍一眼,不紧不慢的答道:“王妃离开大殿不久,有个宫女不小心弄洒了酒水,泼了本王一身。无奈,本王只得换上这衣裳。却没想到,这里头一环扣一环,是计中计,有人试图在屋子里燃香迷晕本王......”
苏瑾玥听到这里,一颗心不有自主的提了起来。“王爷可有哪里不适?”
萧子墨理了理袖口,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本王无碍,娇娇无需担忧。”
苏瑾玥见他正经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忍不住嗔了他一眼。
这人怎么的如此无赖!
“那王爷又是如何脱的身?”她撇开视线,顺口问道。
萧子墨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说道:“本王自小风里来雨里去的,那点儿迷香对我根本没有效。于是,趁着丫鬟不注意,偷偷地从窗户溜了出来。之后的事,你也知晓了。”
苏瑾玥皱了皱眉。“看来,是鸿门宴无疑了。”
可令她想不明白的是,究竟是谁在背后谋划的这一切。先是借着宫女失手打翻酒盏,逼得齐王不得不起身离席去更衣。而后,又点了迷香,想要算计他。一计不成,又污蔑她跟外男有染,这盘棋下得可真够大的。
只不过,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首先是这计谋,虽双管齐下却显得杂乱无章,设计得不够严谨。其次,今晚的这些招,明显是冲着她跟赵王来的。赵王若名声受损,获益最大的便是晋王。崔贵妃代掌后宫多年,指使宫女往齐王身上泼酒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而且,崔贵妃没看清萧子墨的脸,就一口咬定是赵王,还骂她不守妇道,显然是一早料定赵王会路过此地。所以,嫌疑最大的应该是崔贵妃才是。
可怪就怪在,如此周密的计划,却漏洞百出。以崔贵妃的心性,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才是。先前乱哄哄的,好像是有人刻意从中引到,使得崔贵妃来不及确认身份,就原形毕露。如此,这计谋背后定隐藏着另外一股势力。
是敌是友,很难分辨。
苏瑾玥揉了揉太阳穴,在宫里她都没吃几口菜,此时肚子空空如也,脑子有些不好使。“那设计想将王爷困在屋子里的,究竟是何人?”
“一般用这种手段,无非是栽赃嫁祸。”萧子墨泰然的说道。“就好比王妃上回在晋王府。”
苏瑾玥想起那站在崔贵妃身旁的玉蝉郡主,顿时了然。“看来,她是跟崔贵妃联手了。”
“王妃说的是?”萧子墨一时没转过弯儿来。
苏瑾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谁提议去水榭寻人的,便是谁!”
萧子墨仔细回想了一下,总算是想起一个人来。“看来,上回的教训还不够。居然背着长公主,搭上崔贵妃!”
众所周知,孝宁长公主素来不爱进宫,对宫里的妃子也都没个好脸色,更是不屑与那些生养了皇子的宫妃有任何牵扯。
这玉蝉郡主倒好,竟一再的违背长公主的意愿,暗地里跟崔贵妃勾结在了一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见,这玉蝉郡主对王爷是情根深种。王爷又素来敬重长公主姑母,何必将人纳进府里,亲上加亲,享齐人之福。”苏瑾玥心情烦躁,竟脱口而出。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烦恼什么,总觉得胸口闷闷的,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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