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吗?”
皇宫大门外,陆川蓦然回首,望着幽深森严的大内,心头潮涌不休,“若是傀儡,那惊人的威势,又是从何而来?”
也难怪陆川会有此想法,大晋皇帝虽然在宣和殿中,时有发言,却大多是无伤大雅之事。
每每关键时刻,都是由掌印太监传话。
但如此想来,一个太监也不可能控制的了皇帝,文武百官毕竟不是摆设。
再联想那能控人血肉精神,化作僵尸的诡异尸毒……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
陆川摇摇头,将杂念排出脑海。
“陆兄这次可是大出风头,给我们大晋武者长脸了!”
柳横峰凑了过来,笑嘻嘻道。
“得去金玉楼摆一桌才行!”
杜修凑趣道。
“不知道有没有小妹的位子?”
苗若水也难得凑了过来。
“应该,同去,同去!”
陆川邀请郭通道。
“咳咳!”
郭通轻咳一声,摆摆手,苦笑道,“就我这伤势,能撑到现在就不错了,改日咱们在院内再聚!”
“嘿,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郭通你浓眉大眼,竟然想到用这种法子宰他一把!”
柳横峰笑骂道。
“哈哈哈!”
陆川等人爽朗一笑。
“你呀!”
郭通哭笑不得。
但没办法,谁让演武院内的酒菜,比外间贵了十倍不止,而且都是对武者有益的食材,寻常人根本见都难得一见,更遑论大摆宴席了。
众人说笑间,渐渐离开皇城范围,斜刺里蓦然赶来一辆马车。
“小姐!”
赶车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汉,来到近前后,冲朱胜男俯身一礼。
原来,此人是镇西王府别苑的老仆人。
“有劳魏伯了!”
出奇的是,朱胜男竟然颇为客气。
“小姐要的东西,老奴已经带来了!”
老仆人颤巍巍一笑,掀开车帘,将一个两尺来长的黑木箱子取来。
众人眼力不凡,自然看的出来,这木箱在老仆人手中,看似轻若无物,却极为沉重。
老仆人拽着的背带,绷成了一条直线,深深勒进手掌之中。
“这是你要的东西!”
朱胜男顺手接过,旁若无人的来到陆川面前,随手扔给了他。
“多谢郡主!”
陆川轻轻放下,拱手道谢。
“哼!”
朱胜男一甩头,径直上了马车,“我在别苑等着!放你们三天假,若是谁敢迟到,院规处置!”
驾驾!
话音未落,老仆人便攀上车辕,赶着马车先行一步,浑然不顾旁人异样的眼神。
“厉害!”
柳横峰竖起大拇指。
“你这嘴啊,早晚非惹祸便可!”
陆川失笑摇头,笑骂一声,拎起木箱背好。
不出所料,看似不大的木箱,内里竟有数百斤之重,对他而言却算不得什么。
众人虽然好奇,却也没有问。
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未亲近到知无不言的地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谁也不例外。
“三天?”
陆川想及朱胜男临走时的话,并未放在心神。
此番外出,虽是朝廷召见,却是朱胜男带队,什么时候回返,自然是她说了算。
不过,在别人听来,是三天后必须返回演武院。
但在陆川听来,却是要他必须在三天内,将青乙剑送到镇西王府别苑,否则就要他好看。
“金玉楼走起!”
陆川没放在心上,也没有急着去铁匠坊,往后难得出来一趟,自然要喝个痛快。
而且,这也是难得拉近关系的机会。
刀道五子,云烨去了上院,跟陆川又有几分不对付,其余四人中,未必没有刻意靠近过来的。
只不过,陆川并不在意这些,正好利用别有用心之人,传递假象,迷惑敌人。
但因为陆川和中上两院的关系不睦,其余两院之人并未掺和,索性都找了个理由,各自离开了。
众人也不在意,反正没有什么交集。
即便真要有什么关系,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
于是乎,一行人分成两拨,正要各自散去。
哒哒!
未曾想,还没走多远,便有一架看似普通,实则用料极为讲究的马车拦住去路。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能用的起这等马车之人,非富即贵,而且是拔尖的那种,寻常人根本触碰不到。
众人正纳闷之际,白发苍苍的车夫跳下马车,来到近前,冲陆川拱手一礼道:“敢问可是陆川陆少爷?”
“又是找陆川的?”
现在,陆川当着文武百官,自承身份,众人自然不会再喊他陆兵。
更遑论,这老车夫对陆川的称谓也有问题。
‘少爷’之称,可是只有亲近的熟人,才会如此称呼。
可看陆川的样子,分明就不认识。
“正是在下,不知老伯此来何事?”
陆川也有些意外,他很肯定,自己不认识此人,从未见过。
“我家夫人有请,还请陆少爷移步一叙!”
老车夫苍老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道。
“你家夫人是?”
陆川更意外了,他可没有曹阿瞒的嗜好。
柳横峰几人的异样目光,更是让他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更遑论,现如今想杀他之人不知凡几,怎么也不可能,随便就上了别人马车。
为了一时好奇,见个陌生人,将自己置于险地,智者不取也!
“哈哈,陆少爷不必见疑,我家夫人说过,公子生性谨慎,必然不会随意来见,特命我送来一件信物!”
老车夫爽朗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了陆川。
“嗯?”
陆川瞳孔一缩,眉头紧锁。
“陆兄,可是有麻烦?”
柳横峰凑上前道。
“无妨!”
陆川摇摇头,略一沉吟,歉然道,“今天不凑巧,不能跟大家一起喝酒了,改日在院中再聚,如何?”
“陆兄有事,尽管去便是!”
“若是有问题,记得演武院的规矩!”
“放心,我们就在城中!”
众人理解一笑,拱手道别。
陆川目送众人离开,坦然上了马车。
“架!”
老车夫点点头,攀上车辕,打马前行。
马蹄阵阵,车轮滚滚,却无法扰动陆川分毫,此时他在车厢中,正看着手中锦囊,眉宇间闪过追忆之色。
“该来的终究要来!”
陆川暗叹一声。
曾几何时,当初为了一处安身之地,费尽心机,拼上性命,在那小小的破败院落中度过了一段时间。
虽然很短暂,却是陆川来到这里后,为数不多的安心时光。
奈何,天不遂人愿!
不多时,马车在一处小院前停下,老车夫殷勤的掀开车帘,将陆川迎下马车。
“怡心居!”
陆川看了眼小院门匾上的提字,眉梢微挑,坦然上前,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小院古色古香,幽静雅致,令人心旷神怡。
虽然只是一个二进的院子,却收拾的干净利落,花坛、竹丛、小池塘,还有一棵杏树,一棵枣树,挂着累累果实。
唯一的缺憾,或许就是少了点生气。
“哎,我家夫人回来前,就是老奴一直在守着,盼着有一天,夫人能回来!”
老车夫停好马车跟了过来,见陆川正出神,赶忙解释道。
“老伯乃忠义之士!”
陆川赞道。
有时候,他很不了解古人,为了一句话,就能抛头颅洒热血,甚至一辈子,乃至几代人忠于一个承诺。
或许,是他经历的还太少吧。
“嘿嘿,承蒙少爷夸奖!”
老车夫很高兴,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连连探手,引着陆川往里面走。
越过影背墙,一道月亮拱门,来到更显幽静雅致的后院。
凉亭中,小池塘旁边的凉亭中,一个端庄典雅的妇人正在布菜,还有一个十三四岁,豆蔻年华,彷如精灵般的小姑娘,正叽叽喳喳翘首以盼。
似曾相识的一幕,不由自主的涌上心头,唯独少了周围那森严的护卫林立。
“哥,真是你?”
小姑娘看到陆川,绝美的小脸上满是兴奋的通红,急匆匆跑过来,就要冲到陆川怀中。
临到近前,不知想起了什么,赶忙停步,如大家闺秀般敛衽一礼。
“哥,那天你为什么不认我?”
陆川低头,看着白净小脸上,依稀有着几分早年那豆芽菜般的颜色,莞尔一笑;“你长大了!”
“哼!”
沈月茹皱起琼鼻,拉住陆川的手腕,往亭子里走去,边走边喊道,“娘,哥哥欺负我!”
“茹儿!”
妇人嗔怪的瞪了沈月茹一眼,转而笑道,“川儿!”
“夫人!”
陆川面色平静,垂首微微握拳,欠身一礼。
“你呀!”
妇人面色一僵,眸中闪过复杂之色,招呼陆川落座。
沈月茹小女儿心性,叽叽喳喳的抱怨陆川,为何来到京城之后,当面也不认她云云。
陆川笑而不语,静静聆听,时而吃一口记忆中,儿时最喜欢的菜。
看的出来,妇人很用心,哪怕她如今已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仍旧用心张罗了这一桌乡下菜肴。
亭外伺候的老车夫,偶尔看向亭中三人时,面上的落寞,目中的黯然,怎么也掩饰不住。
“茹儿,你不是说,给你哥哥准备了礼物吗?放在哪儿了?”
酒过三巡,妇人突然道。
“呀,忘拿了!”
沈月茹懊恼的一拍脑门,匆匆起身去找,最后还是老车夫架起马车带她去拿。
浑然不知,临出门之时,她拿上了马车,却被妇人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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