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府的罗天、墨老陪同几位皇子下到甲板,当看到被晋安踢断四肢,如烂虫一样趴在地上的老人时,墨老惊咦一声:“这不是清灵散人吗?”
地上老人听到有人认出自己,神色阴沉的否认。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的神色不自然。
“墨老,您认识此人?”纵然是见惯天下奇珍异兽,神舟的天空花园里就有不少异域奇种供人观赏,可是像眼前这种稀罕事,就连几位皇子也都是人生第一遭,三皇子来了浓厚兴致问道。
墨老回想说道:“开创《碧水霹雳功》的清灵散人,在几十年前也算是风云人物,他机遇不凡,以无门无派的散修身份,三十岁修行到第二境界的元神出窍。又在一次雷雨之夜感悟出《碧水霹雳功》,一举突破桎梏,从此一跃成为第三境界,能够做到日游太虚,元神御物的境界,而那时的他刚到不惑之年,在散修里风头无俩,号称那个年代的第一散修,招揽他的门阀世家,宗门势力无数。”
“自从他登顶第三境界后,修行界里关于他的传闻并不多,有人猜测他天资卓绝,一心求道,是在为突破第四境界做准备。大概是二十年后吧,有人在阴间的元磁圣山画尸窟里见到过清灵散人,已经是花甲之年。”
“老夫最后一次听到清灵散人的行踪,是清灵散人期颐之年了,听说他终于做好完全准备,准备转修尸解仙,逆天改命,再活一世……”
“差不多有十年过去,想不到今天却在这里重新见到清灵散人,清灵散人你不是转修尸解仙了吗?”
墨老目光沉吟的看向四肢着地老人。
老人恼羞成怒说那不是他,一再说墨老认错人,表情狰狞,凶恶。
若说这世上最了解造畜之术的莫过于晋安了,七十二变里的诸般神通,都是教人如何躲避三灾九劫,蒙骗过天机。
所以当听完清灵散人的一生事迹,他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猜想。
“小兄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要不咋总说爷俩呢,老道士一眼就看出晋安那点心思。
晋安倒是没有隐瞒,点头说道:“《道门妙术七十二变》是躲避灾劫的神通,七十二变里的其中之一就是造畜术,我猜清灵散人应该是快要油尽灯枯的时候,为了躲过生死劫,于是找到不老山,先得到长生不死之术,然后就成了这幅人畜不如的模样,心甘情愿给人当坐骑,助纣为虐。”
“如果我没猜错,在你不惑之年刚突破第三境界时,有许多势力招揽你,其中就包括了不老山主动找上你,允诺过你诸多好处,让你加入不老山,但是被你拒绝了?拒绝的原因也很简单,问仙求道之路,是不断噼荆斩棘,突破自我的道,难免不了心高气傲,拒绝了不老山的邀请。但是只要是人就都怕死,人一怕死就会放下年轻时认为最重要最后发现最没有用的自尊心,变得容易妥协,一步步退让,朝不老山低下自尊的头颅,为了苟且偷生多活几年,主动给人当坐骑,为虎作伥,连禽兽都不如了,还要什么道德。人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懂得道德,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听完晋安的解释,周围一圈人都露出恍然表情,如果真是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不仅没人同情清灵散人,反而唾骂他贪生怕死,纯属活该。
“你怎么知道的!”趴在地上的清灵散人眼睛死死盯着晋安,眼里的仇恨更浓了。
就像是恼羞成怒。
人与兽还有一个区别,那就是人知道要活一张脸,听着周围人的唾骂,清灵散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因为不老山也找过我。”轻描澹写的一句话,令晋安成为所有人注意焦点,一个个眼神闪烁,不知道隔着肚皮的人心正在做着什么打算。
“我更好奇的是,你晚年找到不老山时,为什么他们拒绝了你加入不老山,反而拿你当坐骑,这么贬低你?”晋安说出疑惑。
清灵散人依旧仇恨瞪视晋安,闭口不谈。
“你不说也很好猜,无非就那么几种解释,一,你资质平平,并不像外界传言得那么神奇,只是早年运气好得了些奇遇,但一时的气运并不会伴随你终身;二,你后半生七八十年都没有突破境界,这就更加证实你资质平平。所以当你晚年主动找上不老山时,非但没有受到礼遇,反而遭到冷落,贪生怕死的你肯定苦苦哀求不老山收留你,哪怕不老山开出对常人而言带着羞辱意味的要求,你也答应了,只为苟且偷生。”
清灵散人绝望一笑:“我不想死,我只想活着,有什么错吗?”
晋安眸子冷冽,一点都不同情对方:“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求生欲是人的本能,谁都没有错。但你抛弃人性,完全秉承兽性,一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就是天理难容。古谚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今天有这一劫,完全是你咎由自取,今天谁来都救不了你!”
要不是他技高一筹,今天死的就是他了。
所以晋安完全不怜悯清灵散人的晚年凄惨遭遇。
就在这时,不老山那边来人,那是一名身穿黄金战甲,手持一盏明亮油灯,神灯庇佑他在暴风雨里平安穿梭,来索要避水金睛兽。
好巧不巧,晋安刚话说要宰了清灵散人,不老山那边就来要人,背后的意思,耐人寻味。
“什么避水金睛兽,我们这里没有上古瑞兽,只有一个禽兽不如的人。”晋安面色冷峻。
哪知对方没有反驳,也没有走,转头平静看向被晋安废掉四肢,如一滩扶不上墙烂泥的清灵散人。
没了造畜之术蒙骗天机的清灵散人,随着劫难临身,身体机能正以肉眼可见速度快速枯瘦下去,才几息时间,就变成皮包骨头的干尸,眼窝深凹,牙齿脱落,头发稀疏掉光,生命精元之气几乎散尽。短短几息就油尽灯枯,迅速燃烧完生命。
临死前,清灵散人朝晋安发出怨毒诅咒:“你知道不老山的人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找上你吗?”
“你就像我当年刚突破第三境界时的心高自负,自认为不可一世,可到了晚年,你会发现那些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岁,坐看一代代千古帝王陨落才是唯一永恒。连那些千古帝王都看不破生死局,举国之力寻找长生不死药,我不例外,你也不会例外,不老山是在提醒你,年轻人不要太自负,没有什么天才、天骄是永恒的,你再能打又有什么用,这个世上只有‘能活着’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哈哈哈,你迟早也会沦为跟我一样的下场!天道轮回,早晚会轮到你的!”
一代风云人物,在晚年凄惨中,结束起落的一生,寿命燃烧殆尽。
那名手持灯油的不老山来者,亲眼看着清灵散人死去,这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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