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丢老杨家的脸！”杨羽打起精神推敲起来，即便主官苗晋卿有意偏袒，但要是他的答策写得太差，那自然在其他考官眼里也说不过去。
不过，唐朝科举历来都是高第由佳句，似乎也没见过谁最后一篇答策写得好的，能够逆袭。
杨羽正琢磨着，中堂忽然传来一阵骚乱，这会难得他有点心思静下来看会书，结果还没看半个时辰，就被无情的打断了。
“你们放开我，为什么要拦着我，我是来见我师父的！”
骚动还在持续，杨羽推开门，只见孙十万用铁一般的双臂搂住一个五陵少年，少年被孙十万勒得面红耳赤，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打算。
杨羽定眼瞧了一眼，少年身穿青色袍衫，手里捧着一本诗集，不像上门讹钱的样子。
难道是哪家的小公子，走错门了？
“公子！”澜衣见孙十万控制了局势，赶紧解释道，“这位姓岑的公子一直吵吵着要见你，我说公子这会正在读书，可是他非但执拗不肯离去，还....还趁看门的仆从不注意强闯府门！”
“噢？”杨羽示意孙十万放开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的少年，微笑着问道：“这位朋友有何贵干？”
“我...我是来找我师父的，你是何人？”少年把头抬得很高，杨羽暗自打量一眼，见他不过二十出头，眉清目秀一脸书卷气，似乎不像什么坏人。便客气答道：“在下杨羽，敢问...阁下的师傅是......”
“啊，师傅，我终于见到你啦！”少年脸上浮现出狂喜之色，然后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他面前，高呼道：“徒儿岑参，拜见师尊！”
孙十万连忙挡在杨羽身前，唯恐这疯子会突然变成那行凶的此刻，突然间伤害到自家公子。
杨羽拨拉开孙十万，一脸不解的问那岑参道：“请问，我认识你吗？”
“师父自然不认识徒儿，但徒儿早就认识师父了。”便见岑参一脸坚决道：“自从拜读了师父大作以后，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拜您老为师，为师父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我死你个大头鬼！”杨羽白了他一眼，忽然他想起一事，转身看向岑参：“你不是应该在晋州吗，怎么跑到长安来了？”
“师傅也听说过我？”岑参激动得眼泪汪汪，杨羽愣了一会，道：“没听说过，我只是听说你老爹在晋州担任刺史，对了，岑植应该是你爹对吧？”
“当然是，必须是，一定是！”岑参跪在地上，口齿清晰的解释道：“我爹从仙州调任后，就一直在晋州担任刺史，不过我们家在开元二十年就移居嵩阳了。”
“噢，我明白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杨羽了然的点点头，少年这么一说就全对上号了，他记得岑参是天宝三载的进士及第，开元二十五年来到长安之后，就一直徘徊在长安与洛阳之间。
“师傅，师傅！”听到杨羽说到这，他又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学生看了师傅的诗赋之后，特别是那一首塞下曲和将进酒，学生几天几夜睡不着，顿觉过往所学百无一用、皆是粪土。痛定思痛后，便立下决心，定要拜师父为师，仿效子路，跟师父从头学起，朝夕侍奉师父，此生才不算虚度……”
“哦……”杨羽恍然，原来这厮是被自己白嫖李白的那首将进酒和塞下曲给感动了。
“既然是岑刺史的儿子，那就快快请起吧。”杨羽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孔，本来他是打算套李泌的，结果李泌没套着，套了个小岑参。
也行吧，金牌拿不到，拿个银牌也不错。
更何况岑参的曾祖父岑文本做过宰相，他爹再不济也是个刺史，一个刺史的儿子叫自己老师，他也不算丢脸。
“这么说，师父收下徒儿了？”岑参激动的看着杨羽。
“门都没有。”杨羽拿乔道，“想都别想！”
“师父不收，我就长跪不起，死也不起！”岑参却毫不气馁，发出了长跪宣言。
“那你就跪吧。”杨羽翻翻白眼，冷声道：“本公子要温习了，这东院那么大，别说跪你一个，便是跪十个也我不嫌堵!”
“师傅，师傅明天是要去考博学鸿词科吗？”岑参不以为耻，反而两眼放光。
他在平康坊游玩的时候可没少听关于杨羽的故事，特别是曲江力压一众进士那一段，简直让他仰慕到不行。
如今又亲耳听到技压进士科的杨羽说要温习，就这认真治学的态度，就足以让他感动不已。
“与你有何关系，好好跪你的！”杨羽说完便甩手进去院中。
孙十万歪头看了岑参一会儿，判断出这厮手无缚鸡之力，便也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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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参打定主意，决心长跪不起。
杨羽虽然有心收他，但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反而不容易珍惜，故而杨羽让他跪，是要把他的锐气和浮躁之气都跪没了，才打算收他。
就好像当年菩提祖师收徒，整整折磨了孙猴子七年，才教他本事一样。
“公子，外面天气冷，这么跪怕不是得跪出事吧！”澜衣端来一碗姜汤，虽然这二月天梨花也开了，但是天气已然冷能够把蚂蚁冻死。
“额......也对！”杨羽让澜衣把岑参叫到厢房，岑参刚跪了一个时辰，浑身就已经冷得瑟瑟发抖，满身挂满露珠。
这家伙要是在跪上几个时辰，非得冻成狗不可。
“师傅，师傅你收我啦？”岑参随着澜衣进入厢房，不停的吸溜着清鼻涕。
“好歹也是刺史的儿子，要是把你跪死了，我怎么给你老爹交代！”杨羽把姜汤递到他的跟前，幽幽道，“喝了这碗姜汤就回去吧，本公子目前还没有收徒的打算。”
“呃……”岑参颓然垂下手，脸上却丝毫不见动摇之色，嘶声道：“今天我就是冻死饿死，跪死在这儿，也一定要拜这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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