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司倾国而来的,还有那漫天的符箓,一道符箓便是一道通法境界修士的法力,打出便是一道法术。司倾国身旁黄符飞舞,符浪翻滚,莫约有数万张法符。等若数万通法境界的修士同时出手,方才淹没这树妖操控的僵尸,未能消耗其百一。
就算每道法符,都只是法力品质最低劣的通法修士所画,这么多符海砸过来,就算是钱晨也要抱头鼠窜。
但修士斗法,手段繁多,又岂会局限于正面相斗。
至少钱晨便有数十种办法,能够绕过符海,先前他收拾甄道人的时候,就算有这么多法符护身,又能救他性命吗?
树妖伸出数百根柳枝,碧绿的链条交错,宛如一张遮天大网,将周围封锁住。
这时候更多的柳枝则扎进了树根处的白骨小山里,没一根柳枝都提溜着一连串的白骨,那些白骨张牙舞爪,在柳枝上挣扎着,树妖就像操控着提线木偶一样,将根部的白骨小山化为骷髅大军,对上了符海。
那每一张符箓,都化为一道法术,或是火烧雷劈,或是金光黑风,将骷髅大军渐渐磨灭。
然而,每当骷髅被轰杀的时候,其身后的柳枝只要轻轻抽出,便丝毫不伤,偶尔有符箓透过骷髅海威力外泄,打在了树妖身上,也都不痛不痒。
“我就知道这妖魔难缠!”司倾国暗自恼怒,若不是为了救人,她摸清楚这妖魔的底细在杀过来,哪会如此狼狈?
刷刷……
更多的柳枝摆动起来,随风而扬,诡异的妖光绽放,如鞭如剑,展现了令人惊异的妖异。司倾国窥得厉害,知道不能在任由那树妖准备,不然这符箓海洋也护不住她。
她咬咬银牙,自袖中又抽出了一把金色的小剪刀。
那小剪刀做成了玄鸟交错的形状,被司倾国放出袖中便夭矫灵动,腾空飞舞,化为两道金玄之光,往那树妖根部一绞。
也是她依旧冷静,知道这些柳枝都不是树妖的根本,只是一件法器,一种神通一般的部分,纵然全部剪断,或许能让树妖少一个手段,却难伤其性命,反之,若伐倒树根,纵然树妖还有再多的柳条,也要遭劫。
小剪刀一张一合,便有玄金两色光芒如电,两只玄鸟化形而出……
最靠近那小剪刀的数十根柳枝像鞭子,朝着那剪刀所化的玄光一抽,只见两股玄光张合,那碧绿的妖异柳条就纷纷被斩断,仿佛连升级都被断绝了,半截柳枝栽落尘埃,虽然依旧翠绿,却没有那股妖异的生机。
但只是这一阻,便有十倍的柳枝又围了上来,剪刀左右穿插,剪下了数百条柳枝。
但最后柳枝数十只编成一股,仿佛发辫一样变得粗大起来,玄鸟剪刀难以一下剪断后,数十根这般大股的柳条交缠上来,缠在小剪刀上,裹成一个巨大的柳编球。滚滚妖气镇压下来,司倾国额头见汗,连连催动法器,也挣脱不得。
她看到周围的柳条又开始编织成网,要把她困住。回头看向已经被捆在大柳树旁边的十方小和尚,面露一丝愧疚之色……手中却果断的洒出一捧雷火,那颗颗阴雷爆响,威力居然不逊于钱晨的无音神雷,在柳枝网上,炸开一个大洞。
却是极为果断的放弃了救人和自己的法器。
她抬手放出一枚飞梭,灵光裹住自己,瞬息之间,就遁破了柳树妖的重围。
这时候树妖发出了一阵非男非女,诡异莫测的笑声道:“来了姥姥这里,还想走?姥姥看你根基很好……正适合炼成尸姬,做我的收藏!”
山上皆是坚硬的岩石,但这时候,竟然有数根粗大的触手破开岩石,仿佛那小山一般的巨石,都跟豆腐一般松软。
那几条柳树根所化的触手,伴随着无数血光冲天而起,那血光爆散为无数血丝,缠住了飞梭的灵光……司倾国只得纵起刀光,四处斩断那些血丝,但随着身后的无数柳枝渐渐围上来,已然很难脱身了。
她手中扣住一枚小小的玉印,面露狠色,就要爆开手中法器,给树妖来一记狠得。
这时候一个黄色的影子,居然在她身边一闪而过……
司倾国微微一愣,待到她看仔细了的时候,更是心中震惊迷惑。
“如果我刚刚没有看错的话……那是一只鸡?”
那只鸡通体披着淡黄的羽毛,有点像常吃的九斤黄,只是还要更大一些,羽毛淡黄近金,毛色也非常纯粹,没有一丝杂毛,油光水亮,看起来就保养的很好……很好吃的样子……司倾国看久了,竟然忍不住咽下一丝口水。
“可恶……被这魔阵看破了我心性的弱点。”
她有些恼怒道:“幻化这等荒诞不经的幻象,叫我一时分神!”
那大黄鸡瞳孔纯金,紧紧的盯着那树妖躯干,树妖竟然感觉到隐隐的有一丝紧张,它感应到了大黄鸡身上淡淡的妖气,冷笑道:“不过是一只鸡,可知道我豺狼虎豹吃了多少。牛羊猪马也是无数……天下不只有它们吃草木,还有草木吃它们的道理。”
“哈哈,我牛妖都不怕,还怕你一只鸡?”
司倾国迟疑的看着树妖姥姥,暗自奇怪,它演双簧入戏那么深?
大黄鸡眼中流露金光,就在此时,射出一线金针,那万千柳条触手,那树根血光皆未能阻拦半分,金光迅疾无比的透过柳树身躯,登时钉在了它的元丹上,树妖姥姥发现自己法力运转愈发迟缓,更难以遁出妖体。
而且元丹上的剧痛,仿佛被太阳真火烧燎,那翠绿的柳条一时间竟然都有些枯黄。
充满妖异生命力的柳树,被烤的焦枯,树妖姥姥一声惨叫。
“这是降魔法器,破魔金针……”
“妖孽!接我一剑……”一声豪迈的大笑,司倾国看见一道剑光瞬息而来,一剑劈在了树妖身上……
“剑气雷音!这是前日与魔头厮杀的那位剑仙!“
她心中这才一喜,那一日先是有剑气雷音横空而过,随即魔火滔天,她离得有些远,却也能感觉到那惊人的神威。当即奋起催动飞梭,手中刀光如练,劈断了已经稀少许多的血丝,也不再逃了。
司倾国大呼小叫道:“前辈,算我一个!”
“妖孽,接我一刀!”
那把短刀刀光如雪,紧跟在燕殊那一剑的后面,一刀一剑前后都砍在树妖根部,确是差点将树妖拦腰截断,那巨大的伤口劈开近半,无数绿色的枝叶喷溅而出,树妖却展现了极强的生命力,那无数血光倒卷,树汁粘结成丝线,伤口居然蠕动的愈合了起来。
燕殊刚要再斩一剑,便有无数柳条发疯似的席卷过来……
他仗剑连连劈开这些纷乱的枝条,但是此妖柳条甚多,而且还在随时生长,树妖倾尽积累的妖异生命力,竟然有些不死之身的摸样了。
树妖只把无数柳条笼罩树下百里的范围,燕殊一剑之下,确实能破开无数柳条的阻碍,直斩其真身躯干,可是这柳妖也是练就神魔法相的妖魔,它将自身的本体练成了一种触手神魔。
虽然还未能元丹神魔合一,成就本命神魔,才被破魔金针所克,钉住了它的妖丹。
不能展现妖丹随意挪移,只要还剩下一根枝条,都能不死不灭,稍微给一点时间便能重新恢复成原来摸样的可怕。
但此时它将积蓄的庞大生命力尽数消耗在恢复上,元丹催动,便能将燕殊砍伐的伤痕弥合。
这时候,剑修面对这种不死不灭的敌人的劣势就出现了。
一旦不能将敌人的元神斩杀,那么每一次驾驱剑光,都只是法力和妖气的消耗,以柳树妖的庞大妖身,当真是累死燕殊也杀不了它。
看着燕殊渐渐被那无数柳条缠住,司倾国一声厉喝:“前辈,看我法宝!”
她扣住的玉印激发,瞬息之间便有巨大的印文落在了树妖那重重柳条上,印文上书‘平阳功德印’,内敛的神威稍稍激发,便瞬息粉碎了那无数柳条,燕殊趁此机会,连斩两剑,几乎要把柳树贯穿。
远方的伤势未愈,只能观战压阵的钱晨看到这一幕,顿时酸了——“法宝!这妹子法器怎么那么多……数量且不说,质量就胜于我了。还有一件法宝……”
“我果然还是太穷苦了!自从公司(楼观道)破产之后,偌大家业化为流水……过起了吃糠咽菜的生活,唯一一件法宝,还是缴获不能轻易动用的魔道之宝。”
“我这边拼生拼死,才挣下这点家当,还不如这妹子拼爹。”
“太上,我不想奋斗了。扔下一件灵宝给我吧!”钱晨心里默默吐槽道。
纵然这次差点功成,但是在柳树妖不要命的催动树根暴起阻拦的情况下,燕殊终究还差两剑才能斩断其根基。
“我已经试探出它的跟脚,宁师妹,再为我争取三剑,我丹剑合一,便能将它斩杀!”燕殊大喊道。
“宁师妹?”司倾国脸色有些微微创柏有些不解:“我虽然不姓司,但也不姓宁啊!”
这时候,一声淡淡清冷的声音传入她耳中,道:“这位师妹,刚刚那件法宝,你还能发动几次?”
司倾国倒也未曾防备,老实道:“这是我爹赐下让我防身的法宝,我法力不足,刚刚催动过一次后,只能在动用两次了。但我爹严令我,最后一次在生死危机面前,才能动用。”
宁青宸微微沉思,继而也猛的一啄……
她的剑光虽然未有剑气雷音的高度,却也练成了剑光分化,只是她没有斩向树妖,而是一剑劈在了中间那个已经稍稍小一些的柳条球上。
这时候司倾国大喜,连连催动那件小剪刀,柳条球中两道玄金光芒刺出,回身一绞,却和宁青宸联手,将其绞碎。
“你用这件法器,不断剪下那些柳条树根……”
“凤师!你我或要涉险一番了!”宁青宸才定下策略,就听闻钱晨传音道:“宁师妹不必如此,我已经以无音神雷,暗中在那树妖周围埋下了许多雷声,这雷音积累,已然成阵。只差我弹奏一曲,便能引爆雷阵。”
“届时,宁师妹你要带着燕师兄他们离得远一点,待到我炸碎了这些枝枝叶叶,再让燕师兄趁机绝杀,有什么布置,都留到那时候去!”
宁青宸心中大定,便对身旁一袭红衣,可怜兮兮看着她的司倾国道:“你准备那法印一击,我说放,你就放,不要犹豫!”
说罢,便拉着她稍稍远离了树妖躯干。
远方的山头雪峰上,钱晨俯视着前方略低一些的山峰,那里一棵参天妖树,正在挥动着无数触手枝条,掀起血光冲天。
“这里的动静那么大,我留下的布置,瞒不了那些妖魔多久了。”
“本来还想在锻炼一下燕师兄和宁师妹的配合,如今不得不强撑着伤体,以一成功力出手!”
念罢……钱晨一勾丝弦,低沉嘶哑的琴音彻响,那无形无色的雷光随着琴声袭去。
树妖隐隐约约察觉到虚空中有无数诡异的法力来袭,嘶吼一声,身上无数枝条狂舞,一根柳条就抽动百里之远,万千柳条随着它摇摆回旋,密集的形成一个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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