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道人虽然以往也能感应到那一缕气意,可在平日此气几乎如死水一般,是不存在任何变化的。
此也与五位元圣追逐恒常的道里相符,杜绝外扰,内变亦止。所以过往时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也一直能够维持着自我。
可是一旦进入斗战,与这五位对上,那这缕气意是否还能如此驯服就难说得很了。
特别是双方若是道法碰撞,很难说会引动什么潜藏的手段,到时他能否完全站在金庭这一边连他自身也不清楚。
若只是面对太素元圣一人,其实他还有把握抗衡一二的,可问题是他不可能同时对抗对面五人,毕竟这五人的气意可以合于一处,攻一人可以攻所有。所以他对张御的安排没有异议,只是落在一旁,而不参与斗战。
可随着混沌之气出现,此气意产生了某种些微情绪上的变化,这就让他感觉到这里面或是可以被利用的。
因为一旦这五人的气意出现浮动,那也就没有办法保持完全一致了,尽管目前还不足以形成分裂,可假设有足够的混沌之气,却一定是令此辈浑然之势为之不纯的。
由此他也产生了一想法,对方既然可以通过这气意影响到他,那么反过来,自己是否可以影响其人,甚至反向代替其人?
这不是完全不可能,但必须要将对方在斗战之中压下,并掌握了绝对的主导地位才可,否则只是单纯设想罢了,可战局多变,不见得就等不到这等时候,并且这也不是他一个人之事。
思索过后,他转向蒙蚕道人,传意言道:“蒙蚕道友,适才混沌之气侵染,你可曾察觉到寄种气意动静么?”
蒙蚕道人看了看他,点头道:“方才我确然是感受到了气意之动,只是不知这变化是好是坏……”
太素道人道:“蒙蚕道友谨慎无错,这里确实该小心。”
尽管他推断了许多,但是还不好说是不是元一天宫故意留下的陷阱。故是他传意给张御,将此刻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告知其人,让后者来做判断。
张御听了太素道人之言,若有所思,对此倒是有了一些想法。
现在太多的变化都可被元一天宫所克制,或者换个说法,所有变化都是元一天宫下所接触过的变化,只要你不是运用新的变化,到了后面都会被元一天宫所克制。
所以现在要想压过元一天宫,那就是引出前所未见的变化。可要如何判断这是新的变化其实是非常不易的,因为变化在蜷缩未展之前是极难分辨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混沌之气侵染越多,各种变化衍生越多,也一定是更增他们的机会,所以不能让元一天宫这么轻易将李复缘三人排挤出去。
而元一天宫这里,五位元圣在意见一致之后,果断开始优先镇压李复缘等人。
他们在推断之中,认为金庭一方可能还有后招,所以事先是留有一定余力应对变局的,可是这个时候,唯有压制混沌之变才是上策。
至于当面之敌的压力,既然金庭可以通过往后退避用以蓄势反抗,他们自然也是可以如此的,这样还能将力量收缩起来一部分,只要驱逐了这些搅扰局面的混沌修士,再是回过来处置金庭也还来得及。
李复缘在拿回黑镜之后,知道元一天宫一定不会放任自己,所以利用这宝器大肆放出混沌之气,果不其然,仅仅只是数息之后,他就又被经纬罗网收束了回去,黑镜也是再度从手中脱离出去。
而真余道人更是方才有脱困之像,就又被镇压回去,而这一次,不再只是将他们困住,两人都感觉自己在往浑暗落去,以此刻的情形看,或许数十息内,就会彻底从元空脱离出去。
两人都是明白,应当是万道人的出现,元一天宫确定了他们的后手,故是开始不惜一切驱逐他们了。
万道人这边目前倒还没有如此急迫,这得益于他方至上层,而他的混沌道法也从未在五位元圣面前展现过。
这也是他现在唯一具备的优势。为了保持住这优势,所以他此刻做出了一决定,突然收敛了自身气意,而是不去与元一天宫当面对抗,你要拿我,我便躲避。为了能够确保无虞,他索性将原本在李复缘那里的黑镜给拿了过来,反正后者现在也接触不到了。
而方才他已是确定过了,这宝器上并没有被设布什么手段,方才自己是多虑了。有此宝器在手,他底气也是足了些,当下一催此镜,遁避入了间隙之中,此举极似李复缘先前之所为。
李复缘的道法其实早被元一天宫所看破,所以就算用了出来,也是一样被克压的下场。
但是在他的道法与李复缘道法相合之后,彼此不但都可运用对方的道法,且又有了新的变化,换个说法,是两种道法既为二,又为一,双方补足了对方之不足。
故是元一天宫一拿之下,并没有能够将他直接镇压下去,而被他借助混沌之气遁避了出去,但他的道法毕竟与李复缘有关,所以元一天宫应该是能由此推演出后续变化的,所以他能坚持多久,尚未可知。
张御这里在等待元一天宫的反应,这时见其先起力革除混沌侵扰,并不意外,要是他也是如此做。
纯灵之力看着起势极快,可终究上升空间有限,成不了气候,反而变数衍生才是第一位的。
他眸中神光闪烁,同时全力感应对面,过了一会儿,判断此刻元一天宫应当已是拿出了绝大部分力量,就算有余力,应该也没有多少了。
若是此刻他们这里有足够力量反推回去,那么就有一定可能破掉其之大势。
他念头一转之后,却是没有立刻发动。
因为这一步踏出,也一样收不回来,而手段展现出来,元一天宫若能挡住,后面可就没有机会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此刻再添加一部分足够给予对方压力的力量上去,令元一天宫所掌握的力量俱是撑到极限,这样等到他再出手,那没有变转的余地了。
正思量之时,陈执摄忽然以气意传言道:“道友,此辈有破绽。’
张御听他如此,眸中光芒微闪,问道:“道友以为破绽落在何处?”对面破绽是肯定存在的,没有变化就没有破绽,元一天宫未得道果,也是无法避开,可是能看到破绽不等于就能利用破绽,故他有此一问。
陈执摄沉声道:“落在那些宝器之上。”
张御顿时了然,斗战到现在,元一天宫将自身宝器都是用去镇压天道了,可是金庭这边的宝器却是一件都还没动。
不是他们不想利用,而是委实找不到机会。因为元一天宫的宝器与五位气意一般,可以聚合成一,所以他们的宝器就算用上去,因为各自分属于不同驭主,力量分散,且祭出之后先后有差,反而可能被对方抓住前后空隙各个击破。
然而元一天宫的宝器运转并非无隙,否则天道早被替代,尤其其中多数皆归对面阵中诸位大能所用,或许其势大之时可以运转流畅,便有破绽,也能强势压下,可其力若现窘迫,那些破绽便就放大。
他道:“道友既然说此,想来当有办法?”
陈执摄沉声道:“其势运转原本堪称完满,现在因为混沌之气侵蚀,还有反力攻袭,便就有空隙出现了,我之道法正可寻得此隙而入,分断其势。”
他只要道法,只要能及一处之漏,便能及所有之漏,一物之损落,乃一物再次聚合之开端,这里暗藏生坏之理,实际上在面对面斗战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能,可在元一天宫聚合之势,磅礴大力之前,自是难有什么建树,人是以多打少,能够应付一应变化,无论个人能力再是强横,也是没法敌过的。
可有一点,只要被他觉得自身道法可得嵌入的破绽空隙,只要在他气意指引之下,便就可以不断放大此中缺陷。
张御不觉点头,纵然诸位大能在绝对力量上不及那五位,可是道法毕竟是道法,除却至上之气这等交锋之外,只要找到机会,都是能起到相当大的作用。妙乙如此,陈执摄亦是如此。
他道:“战机稍显即逝,那就劳烦道友施展手段了。”
他当下将这番考虑传意去了诸位大能处,令他们加以配合。
不过陈首执道法若要起到作用,那必然需要一个过程的,这个时候就需要万道人那边支撑下去了。现在当是轮到这一位为他们争取时间了,他相信以这位的斗战经验,应该是能领会金庭之意图的。
陈执摄此时与诸位大能稍作沟通,便立定净水星莲之上,伸指一点,元空之中似裂缝隙,一道乌光落在了元一天宫宝器屏障之上,金庭一方大能得他指引,亦是纷纷祭出宝器,往此而来。
万道人此刻不断躲避,他也在留意金庭的后手,见他陈首执道法与诸多的宝器往元一天宫袭来,稍加分辨,就知金庭一方的用意,知道现在关键又回到自己这里了,金庭明显是希望能坚持更久。
他迅速判断了下,站在大局之上,金庭这么做没有错,为了赢下元一天宫,他哪怕有可能被元一天宫驱入混沌消杀,也必须坚持下去。因为这场道争之下,每一个人都是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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