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和那道人交手的时候,思兰也是小心躲在了远处,她自己虽然无法观望到战局变化,可是纯白却能可以凭各种气流光影等变化推断出两人斗战时的大致模样。
纯白这时忽然道:“战斗结束了。”
思兰压下立时就跑的冲动,紧张问道:“谁,谁赢了?”
纯白道:“八成以上是先前那位。”
思兰惊了,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怎么还有两成不是呢?”
纯白道:“因为我只能对我暂时能够观察到的东西作出判断,修士的神通法术很多,我无法认定最后的赢家是不是被附体,也无法确认那个倒下的修士是不是能够死而复生。”
思兰一阵心塞,道:“看来我是要回去提升你了。”
纯白道:“那位修士过来了。”
思兰想了想,走藏身之地里走了出来,随后也是见到了张御的身影正朝自己走来,她想了想,身上的金属外甲像是化开一般,收拢入眉心之中,随即迎上前去,万福一礼,道:“这位玄修,真是谢谢你了,也不知道那个修士是哪里来的,一上来就对我们出手,方才要不是尊驾,我可能已是死了。”
张御抬袖还有一礼,道:“刚才那人应该一个邪修,袭击你们,许看中了你们的精血,想要用来修炼邪法。”
思兰一阵后怕,问道:“那他……死了么?”
张御道:“此人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思兰一听,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感激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尊驾,我名叶思兰,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张御道:“我名张御,忝为开阳学宫的教长。”
叶思兰恍然道:“原来是张学令,我是延台学宫的师教,这次跟随我的一位长辈过来找寻一件古物的。”她恼道:“没想到碰上了这种事,好在那人只是盯上了我,没去理会其他人。”
张御知道,这是因为邪修修法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拿来用的,这叶思兰气血旺盛,还是一个年轻女子,对邪修自然有莫大吸引力,老者和壮年人一般精元早已衰退,那道人自是不会先去考虑。
他这时道:“叶女郎所言长辈,就是方才那位长者吧。”
叶思兰道:“对,他姓鲁,是一位古物学的大家。”
张御若有所思道:“古物学么……”
古物学是从古代博物学分化出来的,不过不像博物学那般宽泛,精研的方向更为明确。
这是很正常的,因为凡人的寿命终究有限,除了少数人,大部分人通常只能在某一个领域内有所建树,除非是像他这样的修士,才能有更的多时间和寿命去研究各种各样的东西和见识到世界更多的精彩。
不过此时他却是想到,方才得到的那个神像,自己辨认不出来历,那或许可以请教一下那位鲁老,说不定能够得到答案。
于是他道:“我想见一见这位鲁老,向他请教一些疑问,不知叶女郎可能引荐么?”
叶思兰欣然道:“乐意之至。”
鲁老等人此刻都是等在寒江虫附近,尽管那几个雇佣士卒都是在劝说他先行离去,不过他却执意不肯。
在焦急等到了很长一会儿之后,他便见到张御和叶思兰自洞窟之中一起走出来,他不由一阵紧张,待见得叶思兰远远对他们挥手示意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待双方汇合,叶思兰将适才被救的事情经过一说,鲁老十分感激,拱手道:“此回之事,真要多谢张先生了。”
张御与他交谈了几句,发现这位老者的确知识广博,便道:“我有一事不明,正想要请教一下鲁老。”
鲁老道:“张先生客气了,小老儿也就是活的长一点,多知道一点东西,有什么话先生尽管问。”他看了看四周,伸手一请,道:“张先生,我们这边说话。”同时他又挥了挥手,示意那几名雇佣士卒不要跟上来。
两人走到了一边,张御就将那个雕像拿了出来,道:“这是我从那个邪修身上发现的,不知倒鲁老可是认识这座神像么?”
鲁老看了一眼,神情严肃起来,他拿出一副手套戴上,将神像拿了过来,翻来覆去仔细辨认一下,道:“这应该是‘天煞将军’。”
张御略略一思,道:“这是什么神明?”这个名字他从未有听说过。
鲁老道:“先生没听过不奇怪,因为这个称呼以往也只在青阳上洲这里才有,”他沉吟了一下,“先生听说过青阳上洲当初失落边州之事么?”
张御点头道:“略有耳闻。”
既然在青阳上洲内活动,他对这里情况大致也是做过一番了解的。
所谓失落边州,说得就是青阳上洲当初一共是二十五州,但是大青榕出现并遮护青阳的时候,却只有二十三个州郡被笼了进来,另有两个州却不在其中。
按照卷宗上的说法,是因为当时两个边州距离主州太过遥远,所以大青榕也没能将这两州容纳进来。
鲁老道:“这两个州最早是玉京设立两个驻守军镇,就如前方那驻守营地一般,只是后来人口众多,这才逐渐扩充为两个州郡。
其尽管在我青阳上州治下,可却是受玉京所辖,故是青阳洲府也很少过问这两州之事,但是后来有人密报,说是这两州中有人在暗中信奉神明。”
张御道:“异神?”
鲁老摇头道:“不是异神,有一些是我天夏民间传说的神明,还有一些是有意编造出来的神明,譬如这‘天煞将军’就如此出来的。”
张御问道:“他们为何如此做?”
鲁老道:“此事具体是如何出现的,一直都未能弄明白,但是有一桩可以肯定,那就是当年外层寄虫到来时,这两座州郡是最先被感染的,等发现的时候,事情已是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很多人都已变成了怪物,或许也是因为如此,大青榕后来才并没有将这两州圈入进来。
后来浊潮稍稍减弱后,洲府也是派人去寻觅过,但是原本两州所在之地已是空无一物,莫说是人,便连那里的诸多城池都是一同不见了。”
张御转了转念,道:“鲁老觉得,那里的州民有没有可能还有活下来的?”
鲁老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呢,我心里希望他们能好好活着,可是我觉得他们即便活着,恐怕也变得和我们不一样了。”
张御不由思索起来,他本来以为这个道人只是一个单纯的邪修,可其带着这个天煞将军的像,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其背后不定就与这失落的两州有所牵扯。
鲁老这时把神像又送回到张御手中,并提出建议道:“张先生,我不清楚你们修士的事情,不过张先生是开阳学宫的教长,想必在军府之中有些门路,若是还想了解这里面的事,那不妨试着问下军府中人,他们说不定知道的更多一些。”
张御点了点头,他拱手言道:“多谢鲁老了。”
鲁老连忙摆手,道:“你救了思兰一命,再和我说谢就太客气了。”
两人转过了方才那个沉重话题,再是攀谈了几句,鲁老这才知晓,张御自身专学是古代博物学,而且对古物也非常感兴趣,他顿时感觉到遇到了同道,便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封名刺,道:
“如今我与许多老友一直在搜集和整理诸纪元内遗落的古物,试图揭开古代诸纪文明兴衰的隐秘,若是张先生对此有兴趣,可拿这个东西来延台学宫寻我。”
张御把名刺接了过来,道:“鲁老今次应该也是来找寻古物的吧?不过下方被那邪修虽死,却有一些污秽之物留了下来,最好过些时日再来此处。”
鲁老叹道:“今天遇上这件事,也的确不适合再待在这里了。”他抬手一礼,道:“那张先生,我们就此别过了,若是有暇,可来延台学宫一坐。”
张御也是一礼,道:“有机会当来。”
鲁老与他别过后,就和叶思兰等人坐上寒江虫,便在夕阳光芒之中飞空远去了。
张御看着他们离去后,便将手套取下,把手掌按在了神像之上,须臾之间,就把上面的源能吸摄干净,并任由其变成一堆细沙散落。
在到来青阳上洲之前,他在东庭已是提前收集到了不少源能,再加上之前剩下的,实际数目也很可观,只是他需确定是否能在青阳上洲能够获取更多源能,再是决定如何分配。
现在看来,这里的确是存在获取源能的渠道,那么下来可以稍稍放开一些手脚了,回去之后当需考虑观想图一事了。
而关于那个失落边州,他决定回去之后先试试能否在开阳学宫的卷宗里面找到记载,如果找不到,那就设法寻苏芊那里问一上问。
当然,也不能完全把希望寄托于此,鲁老那里倒是可以回头去拜访一下,毕竟从以往的经验看,还是遗迹和古物之中寻到源能的可能更大。
思定之后,他也没有再往地底去,而是坐入了寒江虫中,驾驭这造物往营地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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