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丞望着广袤的巴黎广场,微微有些发愁。
“步枪的射程必须要考虑在内,而且我只有一枪的机会,近处这几个制高点是别想了,远处那几个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他说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仅仅考虑刺杀计划,而是撤退计划。”齐贞点点头,“必须要保证所有人都能安然离开这里,那就绝不可能让小孩一个人冒险。”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也就是说即便是我们占据了制高点,也必须要在刺杀之后给梁思丞提供充足的撤退时间。”林疋说。
“不然总不能让我从楼上跳下来。”梁思丞说。
“射击移动中的目标,你有多大把握?”齐贞忽然开口问道。
梁思丞一愣,接着把指甲放进了嘴里。
“每远一百米,成功率降低一成吧。”他最后开口说道。
“如果让你在那里射击呢?”齐贞指着广场最远处的那栋建筑。
“呃……”梁思丞有些发愁,试探着说道,“五成?”
“够了。”齐贞点点头,“就这么定了吧。”
“不过我可以尝试着将命中率在提高一些。”梁思丞接着说,“但是需要给步枪和子弹做改装,并且我还需要加准镜,我的眼神可没有你和林疋好。”
“半日的时间够不够?”齐贞问。
“快的话两三个小时就够,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要试射。”梁思承沉吟片刻说道。
“不行,城里是不可能给我们这种空间响枪的,试射的唯一办法就是出城,可出了城之后,想再回来就难了。”齐贞拒绝了他的要求,“五成的几率已经不低了。”
“我提前说好,我只有一枪的机会,一枪之后即便他是不惧死亡的战神,也一定会被四面涌来的护卫团团围住,绝对是密不透风,想要再杀他,难如登天。”梁思丞吸了吸鼻子。
齐贞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
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人能够想到有人能在这个距离上一枪干掉某个人,齐贞如此想到。
因为梁思丞作用的光学瞄准镜,本身就是超越这个时代的产物。
“除了小孩之外,我们也各自有任务。”齐贞开口说道,“当然这一点还得感谢老王头和张奇。”
“嗯?”王建国皱起了眉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要用你的办法,思路则是按照张奇这个魔术师的思路。”齐贞说道。
“你是说,Misdirection?”张奇问道。
“嗯。”齐贞点点头。
他的伸出中指和大拇指,在地图上以巴黎广场为中心虚画了一个直径六公里的圆形。
“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这里掩护小孩逃跑。”齐贞说,“当然,一迫击炮就能把他炸死是最好不过的情况。”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好了,就这样,我们各自做准备吧,但愿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
次日天还没亮,无数德军士兵便开始以巴黎广场和勃兰登堡门为中心戒严。
无数军人更是从柏林城内四面八方的军营里面一涌而出,整齐列队,高喊着口号朝着广场大踏步而来。
整个柏林城似乎都被惊醒了。
不明所以的民众们从窗口向外眺望,便见得整条街巷都已经被德军完全占据,方知今日城中有大事,条件好的居民更是第一时间打开了家中的收音机,将调频转到了柏林之声频道,等待着官方宣布某个重大消息。
九点整,收音机里面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女播音员温婉的声音,今日上午十一点整,元首要在巴黎广场发表重要的国民演讲,请民众不要惊慌,并时刻关注演讲动态。
那位女主播或者说柏林之声电台称这一次演讲将会宣布影响世界格局的重大消息,欧洲东、西、南线战场的战争有了突破性进展。
对于不明就里的群众来说,这自然是一个值得庆幸的好消息。
日耳曼战车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
就像日本侵略者给他们的士兵们宣扬大东亚共荣圈一样,所有发动战争的侵略者都必然会给自己的野心寻找到一个合乎情理的理由,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的邪恶,那仗还没打,就已经输了一多半。
接下来主播又开始不知是第多少次重复那些欧洲及美国人的阴险,苏联人的凶猛残暴,以及宣扬他们为了解放全人类的光荣和伟大。
这些就没人听了,大家都在期待着首相的声音,期待着那个所谓影响世界格局的大消息。
十一点整,整个巴黎广场已经是人山人海,近处的是整齐列队的党卫军陆战第一师,稍远处一些则是三个纯机械旅团,坦克的轰鸣声震耳欲聋,装甲车和它一比简直就像是孩童遇上了壮汉。
那些德军一脸肃穆的望着遥远到几乎不可见的演讲台,面露狂热之色。
演讲台是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紧急搭建起来的,即便时间稍显仓促,然而演讲台的搭建却是规整的丝毫不乱,好像这个东西很久之前便已经出现在这里一般。
这就是德国人的严谨性格所致了。
无数人翘首以盼,等待着元首的出现。
更远处的地方则是被平民的人山人海挤满,他们的反应明显比这些军人要狂热的多,大声的呼喊着口号,整齐划一的拉着横幅和万字形旗帜,体现着他们对于元首的忠心和敬佩。
时间来到十一点钟,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元首从勃兰登堡门后走了出来,高昂着头颅的他,仿佛一支得胜归来的雄鹰。
他走上演讲台的同时,无数军人举起自己的右手,臂膀四十五度朝天,仿佛准备待命射击的战舰主炮。
这种礼仪是在7月24日元首所确定下来的德意志礼,并彻底取代了军礼。
阿道夫以军队必须忠于其元首和加强与党之间的关系为名,要所有德国军人必须以此作为标准军礼。
也被称之为“纳粹礼”。
纳粹礼是古罗马时代的军礼承袭下来的,来源于古罗马的“嗨,恺撒。”
小队众人并不清楚,其实早在他们还没有接收到偷取病毒的任务前,关于演讲台上那位仁兄的刺杀就已经进行过一次了,也正是因为那次刺杀,才有了现在这让人无比心寒而震撼人心的军礼。
7月20日这一天,德国内部的反对势力发动了一场极为危险的刺杀行动,在一间不大的会议室里,炸弹的威力瞬间波及了在场开会的24人,其中有4人立即身亡,3人重伤,而希特勒仅烧伤了大腿,烧焦了头发,震坏了耳膜。
刚平静下来的希特勒立刻就控制了局势,并在当天晚上开始了惨无人道的清洗运动。
这次大清洗约7000人被捕,将近5000人被判处死刑。
这里面必然是有米娅和他身后的势力在内的。
然而这个势力的内部从来没有停止过刺杀元首的企图,只不过米娅的上司已经完全放弃了这个希望,或者说,他再也找不到那样绝佳的机会了。
所以才有办公室里他和米娅之间那场交谈。
周围的制高点上如地图上所绘制的一样,密密麻麻的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德军士兵,数量多的让人头皮发麻。
远在两公里之外一处民房里,透过无数建筑物的遮掩,只有一条缝隙能够看到广场上的景象。
齐贞举着高倍望远镜,静静的看着那里。
没有通话器的张奇和马克都跟在他身边,其他人都已经在预定的地点各就位,就等着齐贞一声令下。
事实上除了齐贞三人之外,众人之中便只有一个人还能看到广场上的景象,那就是梁思丞。
他所处的位置其实并不好,主要是为了避免其他制高点上的敌人发现自己,他必须找到一个极为刁钻隐蔽的射击点,完成这次射击。
广场上的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放下手臂,一脸热切的望向广场的正中央位置。
远方民众的情绪却被这军礼完全激发起来,开始高声欢呼着领袖。
希特勒回了一个军礼,然后静立在话筒前,眼神如鹰隼班扫过所有人,一言不发。
欢呼声逐渐安静下来。
整个广场上鸦雀无声。
“兄弟们,准备开戏。”齐贞淡淡开口说道。
元首掷地有声的声音开始在广场上、广播中,全世界人民的耳朵边响起。
他若发声,全世界都需侧耳聆听。
当然小队众人没听,他们在听老王头白话。
“仪式感还挺强的嘿,我很期待他待会被一枪毙了的时候,还能像现在这样慷慨激昂的。”
“别说人家,你当着这么多人都不一定能说得出来话。”梁思丞打趣道。
“你哪头的?”王建国说,“信不信一会我不支援你了。”
“信不信我不开枪了?”梁思丞反呛道。
“得,您是爷行了吧。”王建国无奈道。
“这还差不多。”梁思丞嘿嘿一笑。
“别闹了,准备。”
齐贞见对方正讲得起劲,开口冷声说道。
“三、二、一……”
齐贞缓缓开口,倒数出一种奇异的节奏。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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