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错,其实说早在得知无脸男所具备的种种能力起,何飞就已经意识到这场任务有团灭危险,存有概率极高团灭风险,诚然通话期间何飞一直用镇定语气说话交流,但事实上他一直在伪装,自始至终在强装镇定,原因在于他是队长,是整支团队主心骨,设想下,假如连他这个队长都心惊胆寒仓惶无措,那么,别人会怎么想?那些在森林里寻找卡牌的队友同伴们又该作何反应?如此影响士气的事何飞不会也不可能表现出来,不单不会表现,相反他还要尽可能以镇定姿态面对众人,只有这样才能给大伙儿制造出你何飞胸有成竹的假象,继而起到稳定军心坚定信念的作用。
至于他为何不把农场现状告诉彭虎等人?
此刻,听着钱学玲那满含疑惑的问题,何飞转移目光,将视野从窗前收回,随后面朝女人摇头苦笑,一边苦笑一边说了句饱含深意的话:“学玲姐,非是我不想把咱们的目前处境告诉彭哥和赵平他们,而是没必要说,就算说了,除了能让彭哥他们替咱们担心外,根本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何飞此言一出,钱学玲貌似懂了,因为她突然意识到目前事态比较特殊,换而言之可理解为,别看农场和森林同处平原相距不远,实则却早已演变成两个世界,两个基本互不干扰独立空间,在森林里,彭虎等人正在为收集卡牌玩命冒险,正执行第二任务目标,而身在农场的自己与何飞等人则俨然执行着耗时存活任务,由于双方目标不同,所面临的危机亦不尽相同,除心灵链接能强行破开灵异封禁从而让两组人进行交流外,本质上双方已无关联,被困森林的执行者帮不了身在农场的执行者,置身农场的执行者也同样对身在树林被螝追杀的执行者爱莫能助,除非农场组成员也集体进入森林,否则两组人之间很难互相提供帮助,农场组最多可凭借那幅能预知生死的素描图画为森林组成员提供预警,而森林组则完完全全帮不到农场组。
想到这里,钱学玲恍然大悟,继而愈发佩服起何飞的考虑周全,的确,以目前事态,可以明显看出森林组成员如今已自身难保,那么你还有必要把农场处境告诉对方吗?一旦实话实说,结果只能是影响士气扰乱军心,让本就时刻面临螝物威胁的彭虎等人更加绝望更加紧张!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结束过脑海琢磨,回过味来的钱学玲直接面露惭愧出言道歉,何飞则摆了摆手耸肩回应道:“不,这并不怪你,而是自打分组起我就一直在意此事,起先我还幻想着彭哥他们就算找不齐卡牌也应该有能力退出森林回返平原,没曾想那地方竟完完全全被螝掌控!从而彻底成为了一处有进无出封闭空间,归根到底还是我低估了螝物实力,我,我他吗着实没料到这场任务里的螝会厉害到这种地步!”
何飞眉头紧锁面色难看,说到最后竟双拳紧握情绪激动,深有同感的钱学玲又何尝不是出乎预料?见大学生情绪有所波动,钱学玲忙出言宽慰,然而巧合的是,正当她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
吱嘎。
伴随着一声突兀轻响,前方,客厅正门被人推开,众人寻声看去,就见一名全身覆盖雪花的女生出现在客厅门前,来者非是旁人……
正是不久前跑出农场的程樱!
………
根据数天来我所获取的线索,然后将所有信息线索加以整合,目前可以得出如下论证。
首先可以肯定我当初定下的兵分两路策略没有错误,不将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原始构想也验证了我和大伙儿的意识论调保持了基本一致,或者说只有兵分两路才能让团队存有一线生机,而两条可选性任务目标在本质上亦区别不大,双双能为团队造成严重威胁,理由是这场任务里存在着一只首次超出执行者认知理解的特殊螝物,瘦长螝影。
如果团队采用抱团策略单独执行某一任务,其所导致的后果永远比兵分两路要糟糕,原因在于我现已得知无脸男具备制造螝物的能力,换而言之可理解为无脸男能将人死后灵魂强行提升,强行进阶,继而变相制造螝物,螝的凶残特性有目共睹无须赘述,如果说灵魂因太过脆弱从而无法对人构成威胁,那么比灵魂高级的孤魂呢?螝魅呢?乃至更为可怕的厉螝呢?
毋庸置疑,这是一种骇人听闻逆天能力,不料这种逆天能力却恰恰被无脸男所掌握,所以这也是我为何庆幸团队兵分两路的最大原因,举例,假如团队不采用分兵策略而非要集体待在农场,以无脸男那种能影响大脑继而导致人发疯的信号能力,后果铁定是频繁有人中招,连续有人死亡,要么发疯执行者杀死未发疯执行者,要么未发疯执行者为求自保而被迫干掉发疯执行者,其实不管谁杀谁,结局永远固定,那就是自相残杀,团队会在一次次自相残杀中逐步减员,直至覆灭。
但,事情并未结束,恐怖远非如此,哪怕执行者最后奇迹般找出了防御或免疫信号攻击的办法,中止了成员之间自相残杀,那么,接下来,无脸男会祭出后手,一种比自相残杀更为恐怖的无解绝杀。
之前死于自相残杀的执行者灵魂会被无脸男通过某种手段强行提升进阶,而一旦灵魂进阶为真正意义邪灵螝物,届时聚集于农场的执行者必将面临灭顶之灾,团队会在新一轮螝物攻击中继续减员,被杀者则会继续转变为螝,每死亡一人,螝的数量便会增加一只,如此恶性循环下去,发展到最后,不管怎么想,执行团队的下场只有全军覆灭。
这意味着什么?
很简单,意味着执行者不可以全部聚集在平原农场,不能所有人一起执行7天生存任务,人数越多,危机就越大,所以将半数人调离农场前往森林执行卡牌收集任务的决定就非常正确了,由于团队一口气少了半数人,身在农场的执行者所面临的危机亦将随之减半。
当然任何事情总有其相对性,执行者集体待在农场并不可取,然而脱离农场前往森林的半数成员也同样不代表安全,虽说森林里倒是没有能影响大脑使人发疯的信号攻击,但也别忘无脸男本体却在森林!前往森林的执行者所要面对的亦赫然是无脸男直接威胁,一不小心就会其干掉,毕竟无脸男实力过于强悍,掌握着各种既闻所未闻又统统无解的变态能力。
看到这里或许有人会问了,执行者抱团聚集农场危险很大,进入森林则干脆等同九死一生,基于两害相较取其轻逻辑,既然森林区域明显比农场区域危险更高,那么何飞又为何还要派出半数成员前往森林呢?还不如一开始就放弃卡牌收集任务,然后所有人聚集农场从而单独执行那为时7天生存任务不行吗?
以上观点表面上看没有毛病,整体感觉也相当符合两害相较取其轻逻辑,相比于分出半数人前往森林执行危险更高卡牌收集任务,众人在农场里抱团反倒更好一些,至少不用直面无脸男本体威胁。
只不过……
如果何飞当真这样做了,那么团队将注定全军覆灭!
原因在于,通过几天观察,何飞发现了问题,发现那看似相对简单的生存7天基本无法完成!
理由是无脸男可以将自身能力冲出森林蔓延外界,那是一种既看不到又摸不着的诡异信号,而信号则拥有两种效果,第一是现已被执行者确切得知的干扰大脑使人发疯,第二则是虽未经证实但几率极大的灵魂进阶制造螝物,其实不管是干扰大脑还是灵魂进阶,信号本身是防无可防的,也就是说执行者目前还没有办法防御死亡信号,哪怕威尔制造出信号探测器也仅仅只是单纯侦测信号而已,至多让大伙儿提前发现队伍里下一个被信号攻击者是谁,实际依旧办不到阻隔信号,无法防御意味着束手无策,束手无策则代表执行者只能眼睁睁看着队友被信号影响,看着队友逐步演变成六亲不认杀人恶魔,最后因自保从而被迫将发疯队友杀死,队友则又会在死后变螝,接着以威胁更大的灵体姿态继续攻击他们。
在结合时限越靠接任务末尾螝便会越发强大愈发疯狂的隐性规则……
想到这里,何飞顿觉毛骨悚然!!!
换揣着心惊胆颤悲观思绪,最终,何飞得出结论,一个他近期想破脑袋都找不出应对办法的恐怖结论,即,诅咒所颁布的第一任务目标,也就是在平原农场生存7天任务要求,执行者无法完成,或者说执行者没有能力在这场名叫‘黑森螝影’的任务世界坚持7天!
既然不可能在任务世界坚持7天,大伙儿就只能提前结束任务,抢在事态发展到无可挽回前提前回归地狱列车,至于如何提前回归?答案无疑是执行第二任务目标,前往黑色森林收集卡牌,只要能集齐8张卡牌,届时所有人皆可瞬间脱离任务世界。
我,做对了一半。
是的,一半,正确了一半,错误一半,正确是指我本人虽在任务开始之初比较倾向于滞留农场保守策略,可最终我还是把不将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逻辑贯彻实施,继而派出半数成员前往森林搜集卡牌。
至于错误,错误是仅仅只是一半,仅仅只有半数执行者进入森林。
早知结果是这样,当初我铁定会放弃滞留农场,然后带领大家集体赶往森林寻找卡牌,不过话又说回来,也正因我当初坚持了鸡蛋篮子策略,所以才演变成如今的半对半错。
亡羊补牢?得知真相后带着农场组成员赶往森林?
不,没必要了,太迟了,因为目前已经是灵异任务第5天,卡牌也已在彭哥和赵平等人的努力下搜集六张,仅剩最后两张没有找到,而那只名为瘦长螝影的无脸男则又太过厉害,现在前往森林其实对搜集卡牌起不到多少帮助效果,相反还会让如今暂时安全的农场组成员面临更为直观死亡威胁,搞不好会团灭在森林里,正因如此,亡羊补牢并不可取,还不如维持现状继续等待,至此将希望寄托在彭哥他们能尽快集齐8张卡牌上。
经过一夜深思熟虑连同利弊分析,我决定维持现状,让以彭哥和赵平为首的半数执行者在森林里寻找最后两张数字卡牌,而我则和其他人继续滞留农场,继续尝试坚持7天,乍看之下我现已束手无措,希望也全部寄托在了森林组集齐卡片上,但是……
我不服,我不信,哪怕分析结果明确告诉我生存7天并不可取,可我还是坚信在那看似无解的生存任务里依旧隐藏着一丝破解生机!
………
灵异任务第5天,中午12点44分,威尔农场。
下了近一天一夜的纷飞大雪在凌晨时分逐渐衰减,最终在清晨到来时停止结束,唯一遗憾的是大雪结束不代表天空放晴,放眼望去,大地白芒成片,天空仍有阴云,狂躁如斯的寒风也依旧如昨日般维持呼啸,在这偌大平原中席卷肆虐。
正如昨日所商量的那样,为了彻底弄清世间有没有螝,加之个人本就好奇,午饭过后,威尔便前往地下室继续制造那件昨日未曾完成的信号探测器,先不谈威尔此刻如何在地下室心怀好奇认真工作,画面转移至上方客厅……
火光闪动,暖意飘洒。
壁炉燃烧的火焰为客厅带来足够温暖,然却唯独温暖不了众人那冰寒彻骨的内心,沙发前,抬头观察左右两侧,就见钱学玲、陈水宏连同陈光钰正和自己一样靠坐沙发,唯有程樱立于窗前,目前正背朝众人观察窗外,很明显,职业杀手正在警戒,在经历了昨天事件后彻底将警惕提至最高。
见状,何飞面露犹豫似在回忆,最终还是忍不住朝程樱询问道:“喂,程樱,你确定昨天下午什么都没追到?什么都没发现?”
没有错,正如刚刚何飞所试探询问的那样,自打昨天下午亲眼目睹程樱跑出农场,何飞便断定对方必然在追击某个东西,且追赶的东西亦是有八九是人类,猜测固然正确,不料程樱却在临近傍晚时独自返回,见程樱毫发无损安然返回,何飞虽心中稍松,可他还是在看清对方是独自回来后好奇询问,和钱学玲一起询问前因后果,面对众人询问,程樱自然毫无保留如实叙述,不过女生的回答却着实莫名其妙乃至匪夷所思了。
程樱说她当时的确看到一人偷偷潜进农场,但对方却很是陌生,完全就是一名从未见过陌生男子,当然,陌生归陌生,为了弄清真相获取线索,程樱还是在确认对方是人类后当机立断尾随追击,冒着风雪追赶此人,不曾想对方却速度奇快,追了许久,尾随半天,最后那陌生男子还是成功逃脱了自身追击。
一听世间竟有人比程樱这种速度以达人类巅峰的职业杀手还快,说实话,得此消息的何飞等人直接被惊了目瞪口呆,若非程樱亲口承认,且言词确凿的说对方是人非螝,估计打死何飞他都不相信这种事能真实发生,或许早就将怀疑矛头指向螝了,得到如此回答,何飞不免泛起嘀咕,既然程樱肯定对方完全陌生从未见过,那么便彻底排除了对方是来自隔壁詹姆斯农场的可能性,然后……
何飞迷茫了,一名陌生男子无缘无故潜入农场?随后又在程樱的追赶中速度奇快逃跑消失?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说过,何飞分析能力很强,很多时候仅凭一丝微末线索就能推理出大量猜测结果,但问题是做到这些的基本前提却必须存在线索,诸多合理分析亦必须建立在线索之上,结果,这一次何飞抓瞎了,原因在于他从程樱那仅仅只得知对方是名陌生男子,其余一概不知?设想下,在这种线索稀少到等同没有的情况下,除非何飞是未卜先知的神仙,否则无论如何他都分析不出结果,别说结果了,连猜测都无从谈起,所以很自然的,由于严重缺乏线索之故,琢磨片刻,何飞被迫放弃分析,只是叮嘱众人提高警惕,自己则重新将思绪转移至任务方向。
时间缓慢流逝,一夜悄然而过,就这样在不经意间进入任务第5天。
此刻,凝视着手中画纸,看着画中那群自打昨日结束心灵链接起便一直未有变化的火材人,何飞心态稍松,毕竟没有变化代表着彭虎等森林组成员暂时安全,意味着无脸男目前仍未攻击他们,只要不被攻击,对方便仍有希望找到最后两张卡牌。
确认诡异图画还算正常,何飞不自觉转移思绪,再次回想起昨天下午所发生的事。
“喂,程樱,你确定昨天下午什么都没追到?什么都没发现?”
听着何飞那满含疑虑的试探询问,窗前,女杀手回头转身面露不满,旋即用略带怒意的语气随口回应道:“喂喂喂,你小子是不是有点絮叨过头了?从昨晚到现在你先后问了我不下三遍,这次是第四遍了,我还是那句话,昨天下午我只看到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追了半天被他跑了,其余再无发现,我知道你想弄清真相,可线索毕竟就这么多,你总不能让我无中生有瞎编线索吧?”
“啊,抱歉,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想弄清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才忍不住……”被程樱用完全符合其以往性格的语气这么一训,何飞顿觉尴尬,忙抬手挠头讪笑道歉,然而也恰恰是青年的讪笑道歉,倒也变相为压抑良久的客厅环境注入一丝轻松气息,不仅如此,作为现场情商最高的一个,见青年身陷尴尬,钱学玲及时出手展开救援,朝窗前有些恼怒的程樱微笑解释道:“程樱你就原谅何飞吧,他之所以如此,其实也是在为咱们大伙儿的安全考虑。”
“是啊是啊,钱小姐说的没错,队长确实是在为大家着想,毕竟昨天那事太过蹊跷,在则咱们也都知道这片名叫达洛森的平原长期人迹罕至,总共就只有两座农场,除威尔和詹姆斯一家外就没有其他人了,冷不丁冒出个陌生人,这事不管怎么想都不对劲,能弄清楚最好弄清楚。”
陈水宏不愧为官场老油条,不单察言观色极其擅长,和稀泥的本事也同样锻炼的出神入化,为了尽可能在队长和众人面前展现自身价值,钱学玲话音方落,陈胖子瞅准机会及时接话,先是说了堆任谁都辩驳不了的逻辑道理,接着掏出香烟微笑奉上:“来来来,何老弟抽一根。”
香烟有利于缓解压力是众人皆知的道理,再加之何飞本就会抽,果然,眼见胖子递来香烟,正思绪不宁的何飞倒没客气,直接伸手接过引火点燃。
“呼。”
点燃香烟深吸一口,何飞看向程樱苦笑道:“好吧,那我不问你了,你继续替大伙儿警戒,我先去地下室看看,对了,学玲姐,你跟我一起去吗?”
“不了,我对机械一窍不通,自从昨晚陪你去地下室目睹威尔在一大堆零件前鼓弄组装,我就满头问号,于其看自己完全不懂的机械组装,还不如先把餐具清理下。”
结束了饭后谈话,程樱负责安全警戒,何飞则起身离开去找威尔,钱学玲也依旧如往常那样端着餐具前往厨房,倒是陈水宏和陈光钰双双落了个无事可做,不过也正因无事可做之故,见陈水宏惬意抽烟喷云吐雾,现实中同样经常抽烟的陈光钰不由烟瘾发作,抿了抿嘴稍作犹豫,最终轻咳一声尴尬询问道:“喂,那个,陈老哥,能不能也给我一根?”
“哦?莫非陈兄弟也会抽烟?”
“会会会,当然会,很早以前就会了。”
“那你平时都抽什么牌子?”
如上所言,随着何飞与钱学玲先后离开,客厅只剩三人,由于闲来无事,陈水宏开始和陈光钰大谈香烟话题,至于那一直竖立窗前背朝客厅的程樱……
眺望着窗外白色雪景,忽然间,女生笑了,就这样毫无征兆嘴角微扬,继而显露出一幅阴狠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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