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天雷威势,秦忘舒哪敢力抗,慌忙中施展无相瞬诀,身子一纵而出。
那第一道天雷倒也算是轻松避过,但其后数十道天雷,立时齐齐改向。说时迟,那时快,第二道天雷已横在身前。其余数十道天雷,就已秦忘舒的身子为中心,来了个团团包围,大有置秦忘舒死地而后快之势。
秦忘舒叫道:“天地亡我!”刚才闪避之时,手中已掐了法诀,他此刻的避雷的唯一手段,只有手中这件天地洪炉了。
洪炉一分为二,就将秦忘舒包在其中,但饶是秦忘舒动作极快,那第二道天雷已然击到身上,“轰”地一声,击得秦忘舒遍身火起,全身骨格欲碎。也亏得他有两大神火加持,否则这道紫雷,就可将他打得粉碎了。
幸好这时洪炉已然闭合,第三道雷光只在炉外闪耀,却难击进洪炉之中。
秦忘舒躲掉此劫,不由得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在炉中侧耳听去,那洪炉被雷电打得轰隆作响,只响了数声,秦忘舒双耳已然承受不得,鲜血就从耳中流将出来。
青聆叫道:“事急矣,速往紫竹林中的避雷。”
连说了两声,秦忘舒仍是浑然不绝,原来秦忘舒这对耳朵,已被天雷震得聋了。
青聆瞧出秦忘舒耳中鲜血,急忙再用传音之术相告,秦忘舒道:“这洪炉便可避雷,何必躲进紫竹林中?”
青聆顿足传音道:“秦兄,你道这天劫怎是好相与的,不出数息时间,这炉中便与天地溶为一处,炉中便生雷劫,那是万万避不过了。”
秦忘舒叫道:“怎会如此!”
不想话音刚落,洪炉之中法则一变,风火皆无,却从那洪炉顶端冒出一道紫光来,正是天劫紫雷。
青聆大叫一声,扯起秦忘舒就躲进紫竹林中,精卫与赵光灵已先一步避进紫竹林中,那赵光灵浑浑噩噩,倒也罢了,精卫已是簌簌发抖。
秦忘舒虽入紫竹林,仍是心有余悸,刚才那道紫雷击体,端得的是极不好受,也就是自己受尽神火催逼之苦,早将世间诸般苦楚尝尽,心境极强,否则刚才那一击,就会令他心境大乱了。
秦忘舒道:“青聆,若连洪炉也挡不住雷劫,这紫竹林不过是寻常空间法宝,又怎能躲得过?“这时他暗运真玄,用那太一神火去治疗受损的耳鼓,神火到处,便可聆音。这也是太一神火的无上神通之一。
青聆仍是传音道:“你当师尊派我来,真的只是伴你逍遥,我实是领了法旨,专来助你避劫。那雷劫虽是吓人,却有一个空当,或可令你苟延残喘。”
这话虽不好听,倒也贴切,秦忘舒道:“那雷劫有何空当可钻?”
青聆道:“雷劫临身杀无赦,你就算能挺过一道,又怎能挺过第二道,不将你打得粉身碎骨,雷劫绝不罢休。但正因雷劫如此厉害,若是那修士发生微妙变化,雷劫便会暂时止住,除非等到真正判明你的身份,才会再次临身。”
秦忘舒道:“这便是说,天地是怕误诛他人了。却不知要怎样的变化,才会使雷劫暂止。”
青聆道:“所谓天劫,就是天地在你身上做了个记号,或用雷电,或出风火,或外而内,或内而外,总之是要动用种种手段,将你抹杀了。若是那记号有所变化,天劫自然暂止。而境界提升减损,或是另入一域,那天地一时判断不出你是否就是秦忘舒,这记号自然就算是变化了。”
秦忘舒道:“难道叫我在此刻提升境界?这怕是比杀了我还要困难了,修士境界升又怎能随心所欲?”
青聆向林中一指,道:“紫果梧桐之中,正可藏身,我有妙策一道,可助秦兄渡过此劫。”
秦忘舒循声瞧去,只见紫竹林中多了两株幼苗,孤零零地立在林中一角,那两株幼苗高不过三尺,枝干赤红如血,树干上不过生了七八片红叶,片片好似火焰一般。
秦忘舒暗道:“这便是紫果梧桐?似这样的幼枝,又如何能助我避劫。”虽是将信将疑,还是将身来到两枝之间,不等他身子靠近,两枝上热力逼来,秦忘舒本能地停住了脚步。
那青聆不由分说,在秦忘舒背上一拍,秦忘舒自不由已,只好踏进两枝之间,忽听到腾地一声,一道火焰从口中喷将出来,却是体内的太一神火。
秦忘舒叫道:“不好,太一神火若是逼尽了,我岂不是丢了性命?”
却见青聆神情肃然,口中持着一根铁尺,喝道:“秦兄,你若敢移动半步,铁尺绝不肯饶。”那铁尺当头击下,秦忘舒知他好意,也不敢闪避,头顶便着了一记,痛不可当。
当初秦忘舒在归元境中,也吃过这紫果梧桐的苦头,此刻想来,犹是心惊,但青聆既然是奉了灵虫大修法旨,必有深意,只好咬牙立住了。
这时两旁紫果梧桐不断有热力逼来,秦忘舒腹中好似热油翻滚,团团火焰喷薄而出,又怎能禁得住。
秦忘舒叫道:“青聆,不是我不听你良言相劝,实是太一神火耗尽,在下必死无疑了。”
青聆道:“若不能逼出太一神火来,且不谈能否避开雷劫,便是两大神火相争,你也是必死无疑,如今只好冒险一试涅槃之法。“
秦忘舒身躯剧震,道:“何为涅檗之法?“
青聆道:“岂不闻凤凰涅檗,火中重生。师尊为你之事,苦思多日,方才想出此法来,又因送你出境,将那不死魂火也耗去大半,便是敬你胸有大志,或可为苍生造福。秦兄,万万不可辜负了师尊的良苦用心。“
秦忘舒耸然动容,道:“不想灵虫大修为我,竟做出这般大的牺牲来。“
青聆嘿嘿冷笑道:“若出那归元境,必然是以一命换一命,亏得师尊修成不死之身,那魂火一灭一明,总算可以复燃的,只是境界修为自然是大损了。此话师尊不敢让我对你提起,今日却不得不明言相告了。“
秦忘舒心中感激之极,更是羞愧万分,自己何德何能,竟得灵虫大修如此牺牲。再想起自己不知好歹,去求那灵虫大修送自己出境,哪知却是给灵虫大修出了个绝大的难题。
他轻叹道:“此恩此德,不知如何相报。“
青聆笑道:“你先过了这一道生死关再说。“口中便高声念起法诀来,让秦忘舒依言施法。
原来秦忘舒体内既有一丝凤血,那独属于凤凰之属的涅檗之术,就有了施展的基础了,只是若想施展涅檗之术,还需经过重重难关。
那第一关,便是要驱尽体内太一神火,由凤火独占其躯,方能动用涅檗之术来。
但太一神火一失,秦忘舒必死无疑,因此只好借这紫果梧桐的神通,在秦忘舒由死转生的刹那间,启动涅檗之术,方有万一的可能,于烈火之中重生。
那紫果梧桐本就经过灵虫大修动用诸种香火淬炼,法则之力无穷,或可助秦忘舒逃过此劫。
最妙的是,一旦秦忘舒能从烈火之中重生,就好似脱胎换骨一般,那先前的秦忘舒肉身尽毁,自然算是泯然于天地之间,而重生后的秦忘舒其实便是第二个人。
既然秦忘舒已不复存,雷劫又怎会寻来?这便是灵虫大修苦心孤诣,替那秦忘舒想出的一条生路。此策若成,不光可避雷劫,亦避神火相争之劫,至于第三种境界衰减之劫,也就不在话下,既然涅檗重生,侥幸得了性命,就算重头修来,又费得多少功夫?
秦忘舒此时方才完全明白灵虫大修与青聆的苦心,百般感愧之余,心中也生出无尽希望来,他本以为自己寿限将尽,必死无疑,哪知其中竟有这微妙的转机。
出下就依着青聆所念法诀,凝神修行。不想有一桩事,青聆却不曾实言相告,那就是所谓的涅檗之法,不过是灵虫大修结合自己的玄承推敲而出,与真正的涅檗大法相比,极可能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了。但青聆既然不说,那秦忘舒自然也是茫然无知。
却说那仙界之中,有一位大能灵禽,名叫火凰神君,乃是仙界在大天尊之一的镇恶天尊,与那火凤是为天地第一对伉俪。火凤虽是天下第一凶禽,神通无极,却因行事有差,地位却比火凰稍逊半级。
这位镇恶天尊性情温厚,与世无争,最喜成全他人。这日正在宫中静坐,忽地心血来潮,稍稍静思片刻,已知凡界之中,有人动用祷天手段,求他相助一臂之力。
火凰何等神通,自然探得明白,原来那世间人要动用涅檗之法,于烈火之中重生,那涅檗之法,本是凤属独修神通,若不经火凤火凰首肯,又怎能成功?
又因火凤性情急燥,不好相与,那凡界修士便来求自己了。
火凰暗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被凤儿得知,怎肯与我甘休。“就将那道祷天神念随手掐灭了。
要知道火凰虽是慈悲,却有些惧内,且那凡界一名寻常修士的性命,在火凰瞧来,不过是草芥蝼蚁一般,若因此事而惹得火凤吵闹,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这道祷天神念,正是归元境中灵虫大修所发,他动用此术求恳火凰,也是迫于无奈。此事不求火凰,难道却求火凤?不想神念刚刚通达仙界,就已是泯灭无闻了。
秦忘舒本以为既有灵虫大修主持,此事纵有凶险,也是五成把握,怎知此事还有许多周折。他此刻已将体内太一神火驱除将尽,只等那太一尽去,凤火燃来,就可借体内一丝凤血涅檗重生。
随着体内太一神火越来越弱,身边紫果梧桐上的大火,也是越来越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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